第一百四十二章：琴声漫过山脊
山区的秋意比城市来得更早，晨雾还没散尽，林玥就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他揉着眼睛推开门，看见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正扒着捐赠点的窗户往里瞧，小脸上沾着泥土，眼睛却亮得像浸在溪水里的石子。
“想看什么？”他笑着招手，孩子们却吓得往后缩了缩，只有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大着胆子喊：“叔叔，里面的琴能弹吗？”
林玥转身从捐赠物资里抱出一把二手电子琴——这是粉丝捐的，琴键上还有淡淡的磨损痕迹，却被志愿者擦得锃亮。他坐在门槛上，指尖落下，简单的《小星星》旋律便漫了出来。孩子们瞬间忘了胆怯，一个个凑上来，小脑袋挤成一团，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是“山区音乐教室计划”落地的第一所学校。半个月前，星途平台的捐赠车队翻了三座山才到这里，卸下了整整二十箱乐器：有粉丝捐的旧吉他，有厂商赞助的口琴和笛子，还有两架翻新的钢琴，是陈曼托关系从音乐学院的淘汰乐器里挑出来的。
“沈老师，孩子们的课表排好了。”志愿者小李拿着课程表跑过来，脸上晒出明显的色差，“一到三年级每天下午一节音乐课，四到六年级加了乐理课，您要不要去看看教室？”
林玥跟着往教学楼走，沿途的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画的画，有歪歪扭扭的太阳，有背着乐器的小人，还有一张画着他的肖像，旁边写着“会弹琴的沈叔叔”。他忽然想起出发前苏清鸢发来的消息：“公益不是施舍，是让他们知道，有人在认真听他们的声音。”
音乐教室里，二十个孩子正围着张姐学吹口琴。张姐穿着志愿者马甲，耐心地一个个纠正姿势，阳光从破了角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竟比舞台上的聚光灯更显温柔。
“沈老师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孩子们立刻围过来，手里举着刚画的乐谱——其实就是几条弯弯曲曲的线，却被他们宝贝似的捧着。
“沈叔叔，我想弹钢琴。”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仰着脸，手里攥着一片银杏叶，“我娘说，会弹琴的姑娘能嫁个好人家。”
林玥的心轻轻一揪，蹲下来平视着她：“弹琴不是为了嫁个好人家，是为了让你自己开心。就像你现在听到的风，看到的云，都能变成曲子。”他拿起一支口琴塞进她手里，“先从这个开始？”
小姑娘点点头，笨拙地把口琴凑到嘴边，吹出来的声音不成调，却引得其他孩子一阵笑。林玥也跟着笑，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直播里弹吉他，手指都在抖，弹幕里全是“破音了”的调侃，可苏清鸢却发来一句“勇气可嘉”。
正笑着，手机响了，是陈曼打来的视频电话。屏幕里，她身后的背景板写着“星途公益音乐节”，工作人员正忙着调试设备。“沈慕言，音乐节的嘉宾名单定了，苏清鸢老师亲自答应来压轴！”
林玥愣了愣：“她不是说下半年不接商演吗？”
“这不是商演，是公益音乐节，门票收入全捐给你们的音乐教室计划。”陈曼挤眉弄眼，“苏老师说，就当是给山区孩子凑几架钢琴。”
挂了电话，张姐凑过来看：“是苏影后？她能来可太好了，咱们这计划肯定能再火一把。”
林玥却望着窗外，孩子们正拿着口琴在操场上跑，不成调的旋律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却有种野性的鲜活。他忽然明白，公益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苏清鸢的转发，是粉丝的乐器，是张姐的耐心，是孩子们眼里的光，一起拼凑出的温暖。
傍晚时分，支教老师带着孩子们在操场排练合唱。林玥坐在石阶上，看着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站在队伍最前面，手里紧握着口琴，小脸绷得通红。当《小星星》的旋律响起时，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格外认真，像在守护什么珍贵的东西。
“沈老师，”小李拿着相机跑过来，屏幕上是刚拍的照片，“您看这张怎么样？孩子们说要寄给苏影后，谢谢她捐的钢琴。”
照片里，孩子们举着画满音符的纸板，背景是刚刷好的音乐教室门牌，阳光正好落在“音乐”两个字上。林玥忽然想，等音乐节结束，一定要带几个孩子去现场，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声音能传多远。
夜里，他躺在学校的宿舍里，听着隔壁教室传来的钢琴声——是张姐在练《致爱丽丝》，断断续续却格外动人。手机提示音响起，苏清鸢发来一张照片：她穿着排练服坐在钢琴前，配文：“给孩子们的礼物，练熟了就去看他们。”
林玥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回了一句：“他们会用口琴吹给你听的。”
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照亮了远处的山脊。林玥想起刚来时，校长说这里的孩子从没见过钢琴，以为那是“会唱歌的箱子”。现在，这个“箱子”就立在教室里，等着被一双双小手唤醒。
他忽然很期待音乐节那天，孩子们穿着新做的校服，举着口琴站在舞台上，身后是苏清鸢的钢琴伴奏。他想告诉所有人：这些孩子的声音，值得被世界听见。
第二天清晨，林玥被一阵清脆的口琴声吵醒。他推开门，看见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站在钢琴前，踮着脚够琴键，嘴里还哼着《小星星》。阳光透过她的发梢，在琴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星星。
“沈叔叔，”她回头看见他，眼睛亮晶晶的，“我会吹口琴了！等苏阿姨来，我吹给她听好不好？”
林玥笑着点头，眼眶却有些发热。他知道，这把口琴，这间教室，这场音乐节，都只是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山要翻，更多的琴要送，但只要这些孩子眼里有光，琴声能漫过山脊，一切就都值得。
离开山区那天，孩子们追着车跑了很远，手里挥着画满音符的纸板。林玥从车窗探出头，看见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口琴，正努力地吹着不成调的《小星星》，风把她的声音送过来，像一串叮咚作响的风铃。
“张姐，”他忽然开口，“下次带几台摄像机来，把他们的琴声都录下来。”
“录来做什么？”
“给苏老师发过去，”林玥望着越来越远的山脊，声音里带着笑意，“告诉她，这些孩子的音乐会，比任何华美的乐章都动听。”
车窗外，秋阳正好，漫过山脊的不仅是琴声，还有那些被温柔守护的梦想，正乘着风，往更远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