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论坛与晚风
周六的清晨带着秋意的凉,林玥站在公交站台等车,手里攥着江译发来的消息:“我在三号门等你,穿了件深蓝色冲锋衣。”
车到站时,她远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江译果然穿着件深蓝色冲锋衣,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拿着两罐热豆浆,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
“刚在便利店买的,还热着。”他把其中一罐递给她,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被电流窜过,飞快地缩回了手。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穿过老城,林玥看着窗外掠过的红砖墙,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豆浆?”
江译盯着自己手里的豆浆罐,耳尖又开始发红:“上次在图书馆,你加了三勺糖。”
林玥愣了愣,原来他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她低头抿了口豆浆,甜意混着暖意,从喉咙一直甜到心里。
论坛在隔壁大学的报告厅举行,来的人比想象中多。两人找了后排的位置坐下,江译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扉页上已经写好了几个要重点听的议题,旁边画着小小的星号。
“有个教授研究的‘情感计算与传播伦理’,和我们的项目很像。”他指着其中一个星号,声音压得很低,气息拂过林玥的耳畔,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林玥点点头,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假装认真翻看,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他。他听得专注,眉头微蹙,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像是在跟着演讲者的思路梳理逻辑。
中场休息时,江译拉着林玥去报告厅外的展台转了转。有个展台在演示最新的情感识别软件,摄像头对着人脸,屏幕上就能实时跳出“开心”“困惑”“平静”的标签。
“你看这个识别精度,”江译指着屏幕,“我们项目里的情感权重模型,其实可以借鉴它的特征提取算法,但得加上传播场景的变量,比如家庭环境下的‘开心’和职场环境下的‘开心’,对内容的需求完全不同。”
林玥看着他眼里闪烁的光,忽然觉得,他谈论代码和算法的时候,比台上的专家还要耀眼。
“那我们回去可以调整一下数据采集维度,”她顺着他的思路说,“比如加入用户登录设备的场景标签,手机端和电脑端的使用习惯,可能藏着不同的情感需求。”
江译眼睛一亮,立刻从包里翻出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嘈杂的展厅里格外清晰。
下午的论坛有场圆桌讨论,几位专家为“技术是否会消解情感温度”争得面红耳赤。林玥听得入神,忽然感觉手被轻轻碰了一下,是江译递过来的纸条。
上面写着:“他们说得太绝对了。技术是工具,温度藏在使用工具的人心里。”
林玥抬头看他,他正望着她,眼里带着认真的笑意。她低下头,在纸条背面画了个笑脸,递了回去。
论坛结束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粉色。两人没有直接坐车回去,而是沿着大学的林荫道慢慢走。路边的银杏叶黄了一半,踩上去沙沙作响。
“刚才那个教授说,很多算法最后都变成了流量的奴隶,”林玥踢着脚下的落叶,“你说我们的项目,会不会也走到那一步?”
江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只要我们守住‘人’的核心就不会。你记得吗?你说过,技术和人文能走得很近。我信这句话。”
林玥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撞进他的眼眸里,那里映着漫天晚霞,也映着她的影子。
走到公交站台时,末班车正好驶来。江译忽然说:“其实……我申请了创新项目基金,把我们的合作方案报上去了。”
林玥惊讶地睁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整理文档的时候,”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提前告诉你,怕你觉得唐突。如果能申请下来,我们就有经费做用户测试了。”
车来了,林玥抬脚要上车,被江译轻轻拉住。
“基金申请结果下周出来,”他看着她,眼里有期待,也有紧张,“如果成了,我们……算不算正式的合作伙伴了?”
林玥看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忽然笑了:“算。不管成不成,都算。”
她上了车,隔着车窗朝他挥手。江译站在原地,也朝她挥手,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公交车启动时,林玥摸出手机,看到江译发来的消息:“明天图书馆见?继续改模型参数。”
她回了个“好呀”,后面加了个笑脸表情。
车窗外的夜景流动起来,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林玥靠在椅背上,手里攥着那张画着笑脸的纸条,心里像揣了颗糖,慢慢化开来,甜得恰到好处。她知道,有些比算法更柔软的东西,已经在心里扎了根,正借着晚风,悄悄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