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荒芜的原野,正是日夜兼程赶往朱仙镇的箭头与马小玲。
越是远离临安,箭头身上那股压抑的气息便越是明显。马小玲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那股沉睡的力量正在变得越来越活跃,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然而,与之相对的,是他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沉郁与挣扎。
马小玲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连日赶路的沉默,你还在想岳飞的事?
箭头身形微微一顿,速度却不减,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以我们两个的能力,当时如果硬闯天牢,或者半路劫囚,未必不能救下他,对吧?马小玲直接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她相信箭头也考虑过这个选项。
箭头终于缓缓停了下来,站在一处高坡上,望向南方临安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座风波亭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洞悉一切的悲凉:
能救,但不能救。
为什么?马小玲不解,难道就因为那是?可我们不就是来改变历史的吗?
我们改变的不是既定的史实,而是隐藏在历史背后的,命运的轨迹。箭头转过身,看着马小玲,眼神复杂,岳元帅的死,是南宋积弱、君臣猜忌、奸佞当道的必然结果,是那个时代注定的悲剧。这是。
他抬起手,指向北方朱仙镇的方向:而朱仙镇那里,瑶池仙桃现世,永恒国度线索浮现,岳银瓶与完颜不破的宿命纠缠,甚至可能牵扯到幕后黑手的布局……这些才是真正的,是可能引发更大灾难、甚至动摇时空根基的源头。
如果我们强行在临安劫法场,救下岳飞,箭头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且不说能否在重重监视和可能的超凡力量干预下成功,就算成功了,然后呢?岳家军立刻会成为叛军,南宋内部彻底分裂,金军趁虚而入,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而这,恰恰可能中了的下怀——它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人间的混乱与负面情绪来壮大自身。
更重要的是,箭头的目光仿佛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岳元帅的,作为一种象征,一种精神力量,其所激发的民族气节和抗争意志,对于这个时代,乃至后世,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这是一种,一种以自身悲剧唤醒更多人的壮举。我们若强行扭转这个果’,或许能救下一人,却可能扼杀了这种精神力量的诞生,甚至引发更不可控的连锁反应,导致更大的悲剧。
马小玲怔怔地听着,她来自现代,自然知道岳飞之死在后世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精神的图腾。她忽然明白了箭头(或者说苏醒的况天佑)的考量。这不仅仅是力量强弱的问题,而是对因果、对命运、对大局的一种更深层次的权衡和……无奈。
所以,你选择顺应历史的,而去改变更深层次的?马小玲喃喃道。
箭头重重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垒尽数吐出,岳元帅的悲剧,根源在于朝堂腐败,在于强敌环伺,更在于……那只看不见的、玩弄众生命运的黑手。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改变一个已经发生的悲剧结果,而是要去铲除滋生这些悲剧的土壤,去对抗那个制造悲剧的源头。朱仙镇,就是关键!
他看向马小玲,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在那里,我们要彻底解决瑶池仙桃的隐患,斩断命运可能布下的棋子,也要……给银瓶和不破一个机会,一个摆脱宿命悲剧的机会。这才是我们真正能改变的,也是岳元帅牺牲所希望换来的——一个更有希望的未来。
马小玲沉默了。她承认箭头说的有道理,但这并不能完全消除她心中的无力感和对岳飞等人的愧疚。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好吧,你说服我了。那我们现在就赶紧去朱仙镇,把那个烂桃子和什么命运揪出来,狠狠揍一顿!给岳元帅出气!
看着她重新振作起来、摩拳擦掌的样子,箭头冰冷的眼神中终于注入了一丝暖意。他知道,马小玲理解了他的选择,也愿意陪他一起走下去。
走吧。箭头转身,再次望向北方,那里血云笼罩,气息诡异,我能感觉到,朱仙镇的盛宴’,快要开始了。而我们,将是这场盛宴最大的变数’。
两人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两道流光,以更快的速度射向朱仙镇。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为了凡人的战争,而是为了终结一场源自上古、关乎众生的劫难。
在赶路的过程中,箭头体内的力量进一步苏醒,对时空、对能量的感知越发敏锐。他甚至能隐隐捕捉到,在那朱仙镇的血色云气深处,一丝极其隐秘的、带着永恒与超脱意味的波动——那是永恒心锁的共鸣,也或许是……永恒国度即将开启的征兆。
而此刻的朱仙镇,早已物是人非。
岳家军主力南撤后,此地再次被金军占据。但完颜不破并未感到丝毫轻松,反而觉得像是坐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军营上空的血色云气几乎化为了实质,浓郁得令人窒息,甚至连阳光都难以透下。士兵们人心惶惶,各种诡异的传闻在营中流传。
更让他忧心的是妹妹完颜无泪。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整日待在布置了重重巫术禁制的营帐内,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身上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诡异,时而阴冷,时而缥缈,眼中偶尔会闪过不属于她的、疯狂而贪婪的神色。
完颜不破试图劝阻,但完颜无泪只是用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嘶哑地说:兄长,就差一点了……只要成功,我们就能获得超越凡人的力量,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再也不用担心战争……
完颜不破心中不安到了极点,他隐约感觉到,无泪似乎被某种东西蛊惑了,而那东西,很可能就与监军口中所谓的、与这漫天的血色云气有关。
与此同时,率领着岳家军残部在朱仙镇外围活动的岳银瓶,也感受到了那来自地底深处的、令人心悸的悸动。怀中的永恒心锁时不时会变得滚烫,仿佛在预警着什么。她戴上了那副银色面具,重新化身,日夜巡视防线,警惕着金军的动向,也警惕着那未知的凶险。父亲的死,让她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那份悲痛化为了更加坚韧的力量,支撑着她继续战斗下去。
她与完颜不破的小股部队时有摩擦,但双方都保持着克制,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朱仙镇就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而箭头与马小玲的归来,将成为刺破这个气球的那根针。
宿命的最终章,即将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轰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