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方的验收流程快得异乎寻常，一份通常需要三个工作日才能下发的通知，在检查小组离开后的三个小时后就能在政府官网上查到了。次日黎明，军用的无人运输舱送来了测试材料：损坏的“玄甲系列”的合金板，来让星火厂做修复测试，当天夜里23:17，政府官网上公示第二阶段检测合格的通知。第三天，星火厂已经正式成为了军方合作商。
此后，这间老厂的蜕变比海底火山喷发还要迅猛。短短一个星期不到，反物质接机、量子镀膜舱等尖端设备陆续进驻，将老旧的车间改造成科幻般的实验室。厂里的人事进驻北圭星的各个理工学院，很快厂里就多了很多年轻的新面孔。
在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它的幕后绯闻也如酵母般迅速发酵，大家似乎都认定了他们老板娘与勋爵的“特殊关系”，甚至有谣言将这种关系提前到最早收购案出现的时间。
关于表姐的流言让林俊辉说不出的不舒服，这天培训结束后，他立即给邓海打去了电话。
“表姐不就是跟白勋爵一起出席活动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逢场作戏。唐糖她们啊就是管不住嘴...”他吐槽起来。而终端先传来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我倒是在担心别的事，军方那边实在太过“顺利”了，即便勋爵帮忙也不可能这样。昨晚我听到了一些消息，说北圭星几支舰队在外太空受到了重创，所以军方急需大量维修人员。”
“舰队重创？怎么可能呢。”林俊辉哼哧一笑，“谁打我们？难道那些个海盗？呵呵，随便几架战机就能团灭他们。”
“具体我不太清楚，但有确凿的消息，天工集团的很多维修组被派到外太空去了。”
“那是天工集团自己的事，说不定在那儿团建呢。”
“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随着自动门关闭的声音，邓海已经坐在林瑜的面前，看着林瑜挂断那个闪烁着急促红光的通讯器，他开口道：
“老板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绿牙佬那边的借款还有三天就要到期了。”
林瑜轻轻点了点头：“你能不能跟钱老板沟通一下续借事宜，最好是续借两个月，利息可以再提高十到二十个点。”
思考片刻后，邓海便答应下来。
...。
深夜的霓虹在酒杯里晕染，如同被囚禁的星尘沉入琥珀色的梦境。周为独自占据着吧台尽头的座位，指尖随着慵懒的电子爵士轻轻叩击着。
是一间悬浮在城市边缘的酒吧，窗外就是大海。玻璃的折光中，幽蓝的海水好似在头顶流动，偶尔有发光的鱼群掠过，拖曳出银蓝色的尾迹，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年轻的情侣们依偎在悬浮卡座里，他们的笑声和私语被轻轻盖过，化作背景里模糊的温暖杂音。
周为正在沉溺清静之时，忽然，有人坐到了他的身旁。
“林组长？”
“哈哈，周机修原来你一个躲在这儿，不是在跟我表姐闹别扭吧。”林俊辉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这可能是他最委婉的表达方式。
“当然没有，就是下班来这儿休息一会儿，林组长你有事找我？”
“没有，我就是有点闷，想找人说说话，顺便来请教请教...。”
他们起初聊的是一些专业上的东西，很快话题从星火厂来到了他们星火厂的老板娘，也就是林俊辉的表姐。一会儿说她做那么多都是为了星火厂，一会儿又说她不是那种事业心很重的人。
周为自然能听出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他本该早早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但此时正巧他心里有个更大的疑问。
“林组长，说起老板娘，我倒是有个问题。”
“你问，随便什么都行。”
“我很少听大家谈论老板娘的妈妈。”
“你说我姨妈啊...因为她是神修者，是玄圭院朱孤鸿院长，她带着很多神道院的秘密，总所以我们尽量不谈论她...不过反正你不是外人。”林俊辉闷了一口酒下去，继续道，“我只知道姨妈在怀她的时候忽然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好像从星系消失了一样。然后失踪的五年后，她又忽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将还是幼儿的表姐交给我舅舅。呵呵，然后“砰”！”林俊辉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彻底消失。好像世界从没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周为想起林瑜身上幼年的记忆碎片，恍然明白那正是消失的五年。
“其他人不知道，但老板娘自己总应该知道吧。”他继续问道。
“表姐她记不清，听说神道院在她脑子里做了一些手脚，你知道的，那些神道大师要抹掉某个人的记忆，就像是电脑里删掉文件一样轻松。”林俊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姨妈的事情我就知道这些了，要知道更多的就得问观澜叔，他跟姨妈是很好的朋友。”
“你说程队长。”
“没错。”林俊辉忽然搂住周为的肩膀，贼兮兮地说道，“观澜叔很喜欢你，你跟他提任何要求他都会帮你的。”
...
在海底城潮湿的屋子里，医疗舱的蓝光在绿牙佬溃烂的下巴上跳动，那个机械牙医正往他牙龈里植入新的钛合金齿根。突然气压门“嗤”地开启，“黄毛”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来。不过这次绿牙佬没有心情骂他。
“出什么事了。”
“那个神道大师又来了，他说他的弟子需要一个秘修的地点，要借您的“安全屋”用一段时间”
“欺人太甚！”绿牙佬一掌拍碎了面前的镜子。
“老大，我说那个神道大师是不是认识您，对我们这里的事情似乎了如指掌。”“黄毛”试探道。
绿牙佬轻哼一声：“没错，那家伙跟我是合作伙伴。他给了我一些神道院的活。他们那些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神修者不愿去做的脏活！让他妈的，现在过河拆桥，竟敢威胁我，我非要给他点颜色眼色看看...”
“老大他们是神修者，我们怎么干的过他们。啊对了，星火厂的那台地卒机甲还在仓库里...”
“没错，如果能用地卒的话！”说着，绿牙佬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