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一直在小镇耐心等待时机,从白天一直等到黑夜,那股如铁幕般笼罩小镇的精神能量终于有所减弱。她注意到看见助理小杰僵在十字路口,年轻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原地打转。
“我...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干嘛,我这是要到哪里去?”
她立即放出微型无人机将小杰引至巷内,年轻人见到她时满脸错愕:“艾琳?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假扮仿真人。”
“嘘小声点,这座小镇出事了,有人要抓我,用精神弦术控制镇上所有人并切断了信号源。”
“难怪...刚才我脑子里一直都想找你,但又不知道找你干什么...”
“听我说。”艾琳打断了对方,“关键是,摩虹皇后屠杀案的真凶就在这里,而且是非常厉害神道大师,他们为了防止真相外露才封锁整座小镇。”
听到这儿助理小杰开始紧张起来,连忙问该“怎么办”,艾琳适时地将一张生物芯片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可以联络到四皇子李谦翰的密匙,你告诉他我们找到了陷害摩虹皇后的真凶,他们此刻要么藏在镇中,要么潜伏在小镇上空的某处。请求他即刻派人支援。”
“对了,是新党和四皇子支持我们星盟活动的,他一定会帮我们的。”小杰喃喃道。
“先不说这些,你赶紧离开镇子。如果有人拦住你,你就说去外面找我,千万不要有一点慌张。”
“是!”
年轻人重重点头,身影迅速消融在夜色里。
半小时过去,外面没有动静,艾琳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阖眼凝神,再度潜入启明号图书馆的共享界面。却见陆心兰的身影被道道金纹束缚,唇齿翕动却发不出丝毫声响,转眼便没入翻涌的黑雾深处。
正当艾琳惊疑不定时,房名的身影自窗边星图间浮现。
“房名?”
“我的这位弟子天赋过人。”房名端着茶杯坐在那片黑雾的对面,“可惜...情感永远是她的弱点,我以前曾多次提醒过她。”
艾琳立即意识到这是在暗示陆心兰已然失手。但真正的房名远在中央岛,议会屏障隔绝一切精神传导——眼前若非凶手伪造的幻象,便是记忆残影的投射。
想到这里,艾琳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房名大师,您特地在我面前批评自己的徒弟,是在炫耀自己呢,还是要借此传递什么消息给我?”
“这倒不是。”房名轻笑了一声,“我是来提醒你现在的处境,你的后台不会来救你。”
艾琳心里一惊,她刚刚才让小杰出去不久,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的直白点说,真相与四皇子的利益冲突,他不会管这件...”说到这里,房名的目光忽然看向她的身后,与此同时,艾琳耳畔响起异样的杂音。
当她回到现实,身体的沉重感尚未消散,便瞥见茶肆外有道陌生身影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看清楚后,艾琳被吓了一大跳,袍服领口上方空无一物——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只有一片扭曲的光影在微微波动。
下一刻,艾琳意识到那是古战神刑天的图腾。
“铁誓会终于现身了,想抓我,那就来试试吧。”
她仿效着仿真人特有的机械步态向后滑入阴影。就在对方追至门口的刹那,果断启动早已备好的装置。
烟雾弹与弦力干扰器同时炸开,乳白色的浓雾瞬间吞噬了整个茶肆。伴随而来的高维能量扰乱场如同无形的风暴,即便是神修者也会在这片混沌中短暂迷失方向。
艾琳趁着混乱如一道影子般从茶肆后门闪出,迅速没入错综复杂的小巷。她早已将这座仿古小镇的布局摸透,此刻正沿着一条罕有人知的废弃水渠疾行,这条被荒草淹没的小径蜿蜒通向镇外,是她精心准备的逃生路线。
然而,就在即将踏出水渠的刹那,前方星光突然扭曲,那道无头的身影竟如鬼魅般凭空显现,恰好拦在唯一的出口前。
她本能地后撤时,身体却像被封入琥珀的飞虫,身体瞬间被无形的力场彻底禁锢。
对方并未上前,只是将一个金属圆盘掷于她脚边。随着碎光流转,一道全息影像浮现——正是持国院院长高庭佑。他身着神道会的服饰在光影中微微浮动,仿佛隔着一层水幕凝视着她。
“艾琳大记者上一回在听证上你摆了我一道,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高庭佑冷笑了一声,“今天你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狼狈。”
艾琳不甘示弱地回复道:“高庭佑院长我没想到您会出现在这儿,您也是铁誓会的一员?”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赶紧说出摩虹皇后藏身处!”
“呵呵,我真没想到,您这样德高望重的神道大师,竟然参与陷害一位无辜的女人...”
“无知!”厉喝震得光影摇曳,“在我们星域的历史洪流前,你们不过是螳臂当车。”投影中的面容陡然森冷,“艾琳女士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从现在开始,每隔半小时就会有你一名同僚失去生命,直到你学会说实话。”
深夜,随着笼罩度假小镇的精神弦力彻底消散,恐慌如同另一种形式的瘟疫在游客中蔓延。人们拖着行李从各个方向涌向镇外,却发现每个路口都被身着机器士兵封锁。“官方特殊行动!”机器士兵重复着同样地话,“请各位返回住所,禁止外出!”
惊魂未定的游客们信以为真,惴惴不安地退回房间,紧张地透过窗棂窥视,想找出这场“官方行动”的目标,但小镇平静得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唯有被软禁的艾琳,在酒店的屋内目睹了毕生难忘的惨剧——她的星盟同事,被一个接一个地带到她的面前,那些强大的神修者收割生命时,轻松得如同捻死一只只雏鸡。鲜血在温暖的灯光下绽开冷酷的艳花,却始终没有半点声响传来。这片死寂,比任何惨叫都更令人胆寒。
“艾琳救命!你知道什么快告诉他们!啊...”
看着第九名同事惨死在自己面前,艾琳突然起身对看守她的“无头者”说道:“抱歉,我需要用洗手间。”获得默许后,她走进隔间站在镜前。
镜中的自己眼眶通红,但眼神清明。她并非要宣泄情绪,而是需要绝对的理智来理清现状:
其一,此地的神修者明明能用弦力定位安全屋,却迟迟未动手——必是忌惮陆心兰手中那件空间灵器,唯恐打草惊蛇反令其脱身。
第二,小杰显然已成功突围,要不然早就死在自己面前了,之前出现的那个“房名”,至少并非敌方弦术的造物。
凝视着镜中重重叠影,她的意识轻易进入“启明号图书馆”的虚拟空间。此时,房名正将一杯氤氲着热气的咖啡推过来,焦糖的暖香弥漫在古籍之间。
她抬手虚挡:“房名大师,我的同事正在被屠杀,我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们?”
“你已经作出最正确的选择,如果你说出皇后的藏身处死的是全部所有人,包括小镇上的其他游客。最后事件会被描述成一场意外,只要两个最大执政党达成共识,真相就会被彻底掩盖。”
艾琳认为“房名”对新党与四皇子始终存在偏见,不过,虽然所执观点不同,但她同样不会冒险。
“你的建议是?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正确的问题。”“房名”回复,“你唯一能做的是延缓处决的速度,让敌人意识到当你的同事越来越少,你的态度只会越来越坚决。在此之后,我猜高庭佑会找你再谈一次。当你知道你的助理已经联系到关键人,但又被无情拒绝后,你会陷入孤立无援的更深度的绝望。而这时候高庭佑会向你抛出橄榄枝,他认为你将不得不接受现实。”
“什么?你是说小杰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的?”艾琳瞳孔微缩。
“是的。”
“那如果照你这么说,我即便拖延也毫无意义!”
这时,“房名”慢慢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最后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还会有其它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