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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光阴,如同指间流沙,在将士们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中倏忽而逝。

这一日,黎明前的黑暗格外深沉,川南地区惯有的、那如同浸透了水的厚重棉絮般的雨雾,依旧紧紧包裹着绵溪河谷。万籁俱寂,唯有长江那不息的涛声,自远方闷雷般滚滚传来,与营地里零星的火把剥啄声相互应和。空气中饱含着水汽,呼吸间满是泥土的腥甜与秧苗初生的、微带涩意的青草气息。

渐渐地,东方的天际裂开一道极细的缝隙,一缕顽强得近乎执拗的熹微晨光,如同淬火的利剑,骤然刺破了这厚重的雾霭。光线起初是怯生生的,淡金色的,小心翼翼地探入这片沉睡的土地。它首先照亮了道观飞檐上蹲踞的嘲风兽,为其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边;随即,光斑流淌而下,洒在新建成的简陋码头的木桩上,映亮了上面新生的、翠绿的苔藓。

更多的光接踵而至,驱散着缠绵的雾气,终于毫无保留地投射在绵溪河口那片广袤的、新垦的沃野之上。

奇迹,便在光中显现。

十日之前,这里还是荆棘遍布、灌木丛生的荒芜之地。如今,映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笔直如线的田垄,规整得如同巨大的棋盘。一层柔嫩的、初显碧意的秧苗,已然在这片浸透了汗水的土地上扎根,它们顶着晶莹的露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给红褐色的土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流动的绿纱。泥土吸饱了近日的春雨,在晨光下泛着油润而肥沃的乌亮光泽,仿佛能捏出油来。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而生机勃勃的气息:秧苗叶片的清新、黑土被阳光蒸腾出的醇厚芬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无法被忽略的、来自数万健儿辛勤汗水留下的咸涩。这气味,是创造与新生的印记。

鲁武卒的士卒们,早已习惯了军营的起息号令,此刻大多已起身。他们站在田埂上,或倚在营寨的栅栏边,默默地望着这片由自己亲手、一镐一锄改造出来的景象。连日劳作的疲惫依旧刻在他们的眉宇间、烙印在他们酸痛的筋骨里,然而,那一双双习惯了杀戮与征伐的、锐利而有时不免麻木的眼睛里,此刻却多少流露出一丝陌生的、沉静的成就之感。

这感觉,与攻破城寨、斩将夺旗时的嗜血酣畅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脚踩着实实在在的泥土,亲眼见证“生”之力量被自己从无到有催发出来的踏实与安然。这短暂的休整与这场特殊的“战斗”,像一股温润的潜流,悄然洗涤着他们被烽烟浸透的灵魂,让那紧绷的、属于战争的心弦,得到了一种异样的舒缓。连带着对这片原本陌生而充满敌意的巴山蜀水,那层无形的隔膜,也似乎在这亲手创造的绿意中,消弭了几分。

“嘿,王老三,瞧那一片,是咱们百人队垦出来的吧?这秧子,长得可真不赖!”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士兵,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老兵,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那被称为王老三的老兵,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正眯着眼,嘬着早烟袋。他顺着年轻士兵指的方向望去,那片田垄确实格外齐整。他吐出一口青烟,烟雾在晨光中袅袅散开,声音有些沙哑:“嗯,是咱们的。老子砍了一辈子人,没成想,这抡起锄头,也不比挥刀差。”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无边的绿意,补充道,“这地气,养人啊。”

不远处,几名军官也聚在一起低声议论。一名络腮胡子的联队长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在掌心用力捏了捏,感受着那肥沃的质感,慨叹道:“公子此举,真是……谁能想到,我鲁武卒的铁蹄之下,还能长出这等庄稼。怕是邓大都督知道了,也要大吃一惊。”

另一名较为斯文的军官接口道:“岂止是庄稼?你不见那些天道教的弟子,这些时日与士卒们同吃同劳,宣讲教义?我看呐,这播下去的,不光是稻种。”

他们的对话声很低,淹没在逐渐活跃起来的营地声响中。晨光愈发明亮,雾气彻底散去,长江宛如一条苏醒的巨蟒,露出了它浑黄宽阔的胸膛。

然而,战争的巨兽,从不允许田园牧歌长久奏响。

就在这片新绿初绽、生机盎然的清晨,一种不同于江涛和鸟鸣的声音,隐隐从长江上游传来。是号角,低沉、悠长,带着不容置疑的官方气派。

“看!船!”了望塔上,哨兵尖锐的呼喊划破了宁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到了江面。

只见上游方向,迷蒙的水汽之中,先是出现了几个黑点,随即出现更多的黑点,黑点迅速扩大,化作一根根高耸的桅杆。一面面醒目的、绣着“邓”字和鲁国徽记的旗帜,在桅杆顶上迎风招展。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正排成较为松散的队形,逆着浑浊而湍急的江流,沉稳地、坚定地向着绵溪河口驶来。船身破开水面,激起白色的浪花,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大都督邓伯玉派来的后勤补给船队!期待已久的物资,终于到了!

河口营地那短暂的、近乎田园诗般的平静,被瞬间打破。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一下子炸开了锅。士兵们无需军官催促,自发地涌向码头方向,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和议论。军官们则迅速收敛了方才的闲适,脸上恢复了惯有的严肃与效率,大声呼喝着,组织人手,清理码头,准备卸载这至关重要的物资。

“快!辎重营的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赶紧到码头集合!”

“长矛队,分出两队人,负责警戒江面!”

“医官!医官准备好,检查运来的药材!”

命令声、吆喝声、脚步声、船只靠岸的碰撞声、缆绳抛掷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码头区域瞬间变成了一个喧闹沸腾的漩涡。

姬屯在一众亲兵和军官的簇拥下,也来到了码头高处。他负手而立,面色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张陵依旧如影随形,静立在他侧后方,玄色道袍在江风中微微拂动,清澈的目光扫过忙碌的船只和人群,又望向远方那片新绿的稻田,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思绪。

补给物资被源源不断地从船舱搬运上岸,在码头上堆积如山。那是一袋袋鼓鼓囊囊的粟米、稻谷,散发着谷物特有的干燥香气;那是一捆捆用油布包裹严密、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箭矢;那是一批批擦拭保养过的替换兵器和修复完善的甲胄,带着铁器的冰冷气息;还有成捆的换洗衣物,以及少数几桶用泥封紧紧盖住的酒浆——这无疑是引发最大欢呼的宝贝。

河口营地仿佛一头被惊醒的巨兽,在补给船队抵达的瞬间被注入了更为强悍的生命力。原本因耕作而略显松散的气氛骤然收紧,迅速切换回军事据点特有的状态——枕戈待旦的紧张与喧嚣充斥在每个角落。

江风渐起,吹散了清晨残留的最后一丝薄雾,却也让那面刚刚升上桅杆的“邓”字大旗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着田园时光的终结。浑浊的江流拍打着新筑的码头木桩,溅起浑浊的水花。士兵们奔走忙碌,搬运物资的号子声、军官们的吆喝声、兵器甲胄碰撞的铿锵声,与长江不息的涛声交织成一首雄壮而紧绷的战前序曲。

就在这一片忙乱之中,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军校,在两名精锐护卫的陪同下,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向中军大帐。那军校甲胄鲜明,却难掩满脸的疲惫,征衣下摆溅满了泥点,显然是一路疾驰,未曾停歇。他的出现,如同一块投入激流的寒冰,所过之处,忙碌的士兵们都不由自主地放缓动作,投去敬畏而又带着探询的目光——所有人都明白,此人带来的,必将决定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报——大都督信使到!”帐外亲兵高声禀报。

帐帘掀起,传令军校大步踏入,单膝跪地,双手高高捧起一封用火漆严密封印的帛书:“姬将军,大都督军令在此!”

一直静立在侧的张陵,目光不易察觉地在那火漆印上掠过——那印纹清晰而独特,正是邓伯玉帅印无疑。他随即垂下眼帘,仿佛与帐中的阴影融为一体。

姬屯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沉静如水。他微微颔首,身旁的亲兵上前接过信纸,恭敬地呈到案前。

“辛苦了。”姬屯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且先下去歇息,用些饭食。”

“谢将军!”传令军校再次行礼,这才在亲兵的引领下退出大帐。

帐帘落下,将外界的喧嚣隔绝了大半。此刻,帐内只剩下江水拍岸的沉闷回响,以及雨水不知何时又开始滴落、敲打帐顶的淅沥声。那雨声起初细碎,渐渐变得密集,如同无数的手指在焦急地叩问着命运。

姬屯没有急于拆开军令,他的目光先是在那封口的火漆上停留片刻,那鲜红的印记在帐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他取过案头的一柄银质小刀,刀锋在昏暗中划过一道寒光。动作熟练地挑开火漆,信纸细腻微凉的触感自指尖传来。

他缓缓展开信纸,目光快速而沉稳地在其上扫过。

帐内寂静无声,只有绢布展开时细微的摩擦声,以及帐外愈发急促的雨声。张陵静立一旁,他的呼吸轻缓得几乎难以察觉,目光却并未离开姬屯的脸。

只见姬屯的眉头,先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似乎对军令中的某些内容感到些许意外。那变化极其短暂,若非仔细观察,绝难发现。随即,那眉头又缓缓蹙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面前粗糙的木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这单调的节奏与帐外纷乱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反而更衬出帐内凝重的寂静。

军令的内容,简洁、明确,字里行间透着主帅邓伯玉不容置疑的权威。帛书上确认鲁武卒已完成休整并得到补给后,命令他们即刻沿长江南岸东进,兵锋直指盘踞在泸州以南地区的西南夷联军最重要的后勤基地与集结地。邓伯玉亲率的汉中主力,将在江北同时发起强劲攻势,形成南北夹击之钳形态势,意图明确——一举切断夷军命脉,焚其粮草,毁其武备,迫使其前线主力不战自溃。军令的最后,那句“望姬将军速决,勿失战机”,笔力遒劲,墨色深重,仿佛能透过绢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催促意味,沉甸甸地压在姬屯的心头。

帐外,隐约传来士卒们领取到充足补给后的嘈杂与兴奋,那是生机,是短暂的安稳;是那片刚刚诞生、寄托着未来希望的新垦稻田在春雨中静默生长的背景音。而帐内,这卷薄薄的信纸所带来的,却是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与冷酷算计,是身为主将必须立刻做出的、关乎数万人生死的战略抉择。两种截然不同的现实,在这小小的军帐之内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姬屯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帐幕,投向了外面那烟雨迷蒙、方向莫辨的江天之处。雨水敲打帐顶的声音此刻已变得密集而响亮,噼啪作响,不再是此前滋润秧苗的温柔甘霖,而更像是一阵阵急促的、不容喘息地催人出征的战鼓前奏,一声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里混合着帐内淡淡的墨香、皮革的鞣制气味,以及从帐帘缝隙钻进来的、湿润的泥土与江水那特有的腥甜气息。这复杂的气味,仿佛就是此刻他处境的写照。

然后,他转向侍立帐口的亲兵队长,声音不高,却沉稳如磐石,瞬间打破了帐内几乎凝固的寂静:

“传令,所有联队长以上军官,及随军学堂主要教习,即刻至中军大帐议事!”

“诺!”亲兵队长抱拳领命,转身大步而出,甲叶铿锵。

新的战争齿轮,随着这一声命令,已然开始冷酷地转动。那短暂而珍贵的田园牧歌余韵,终将被即将响起的金戈铁马之声彻底淹没,消散在泸州方向的茫茫烟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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