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英磊揉着耳朵,眼睛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英招强绷着脸,嫌弃地挥挥手:“快走快走!别在我眼前站着,看得人心烦!”
“好嘞!爷爷我这就消失!”英磊立刻会意,转身就跑,那欢快的背影哪有半点被嫌弃的委屈。
“臭小子……”看着他瞬间消失的方向,英招脸上的严肃再也维持不住,笑骂了一句。
随即老爷子摇了摇头,背着手转身往回走时,步伐却比往常更轻快了几分。
而此刻正赶往诞生之地的梦萦绝不会想到,昆仑山那一别,竟是她与英招爷爷的最后一面。
她一脚踏入诞生之地,这里的封印只囚禁离仑,于她而言毫无阻碍。
“哥哥!哥哥,我回来了!”她几乎是跑着进去的,声音里带着久别归家的雀跃,眼眶都有些发热,仿佛变回了那个需要兄长庇护的小女孩。
然而,当她转过一处转角,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闭上了嘴——却见离仑正端坐在一方巨石上,四周都是盛开的槐树花,而傲因则安静地伏在他腿边。
两人姿态静谧,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亲昵。
梦萦的眼睛微微睁大,眼前这两人之间流转的气氛……似乎有些过于亲昵,让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察觉到有人来,原本依偎在离仑腿边的傲因瞬间变得警备,像只受惊的小兽。
但她猛地回头发现是梦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急切地望向离仑,像是在寻求指引。
离仑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发,那动作里带着一种安抚。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让傲因瞬间镇定下来。她顺从地站起身,在经过梦萦身旁时,脚步微顿,朝着梦萦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悄然的退了出去。
看着妹妹还愣在原地,离仑淡然一笑,优雅地往旁边挪了些,让出一个位置。
“来,到我身边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梦萦这才回过神,快步走到他身旁坐下。
“在外这些时日,可曾遇到危险?”离仑轻声问道,目光仔细的看着她的脸庞。
梦萦乖巧地摇头:“哥哥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那……可有人欺负你?”他话音未落,眼底划过一丝阴鸷,仿佛只要她说出一个名字,便会立刻将其撕碎。
见他这副模样,梦萦心头一暖——哥哥还是那个哥哥,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没人能欺负我!”她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小女儿的骄纵,“都被我打跑啦!”
离仑闻言,冷厉的神色瞬间融化,抬手想要揉揉她的发顶。就在他衣袖滑落的瞬间,梦萦瞳孔猛地一颤——那手臂的肤色焦黑如炭,布满狰狞的痕迹!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因惊恐而拔高。
离仑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她死死攥住。
衣袖下,整条手臂如同被烈火烧灼过,模样触目惊心。
离仑试图抽回手,但却被梦萦攥得更紧。他避开她灼灼的目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无妨,只是无烬木的侵蚀又加深了些许,看着吓人而已。”
他抬手,抬起另一边的手轻轻拂擦去梦萦眼角急出的泪花,“别担心,哥哥早已习惯了。”
这话却让梦萦的心揪得更紧。
那焦黑的痕迹如同毒蛇般盘踞在他手臂上,哪里是“些许”的模样!
“哥哥……”梦萦的声音带着哽咽,“英招爷爷都告诉我了,他说你……你屡次冲击封印,强行前往人间……”
她抬起泪眼,紧紧抓着那只焦黑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减缓它的侵蚀:“你到底想做什么?就不能再等等我吗?等我找到解决无烬木的办法……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伤害自己……”
离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情绪复杂难辨。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说出的话却让梦萦心头一凉,但也摸不着头脑:
“来不及了……”他的声音很轻。
“什么叫来不及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哥哥!”梦萦的声音因焦急而发颤,紧紧追问他。
可离仑只是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沉默得像一座石像。
看到他这副模样,梦萦再也忍不住,一头栽进他怀里,她攥紧他胸前的衣料,所有的不安与委屈,都化作了泪水,染湿了他的衣服。
离仑感受到怀中妹妹的颤抖与那片温热的湿意,一直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划过一丝痛楚。他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如同幼时哄她入睡一般。
终于,怀中的啜泣声渐渐平息,梦萦抽噎着抬起脑袋,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
“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离仑笑着,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梦萦想止住眼泪,泪水却不听使唤地往下掉:“哥哥……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离仑缓缓摇头:“梦萦,我不想让你卷入这趟浑水。”
“可是……”
“听话,”离仑打断她“你只要安心等着哥哥成功的那天就好。”他脸上绽开一个带着憧憬的笑容,“等到那一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梦萦抿着嘴,依旧用那种担忧又执着的眼神看着他。离仑在她这样的注视下败下阵来,低声叹了口气,终是放缓了语气:
“好了,先不说这个,你之前不是传讯说,找到了能抑制无烬木的法子?快说说,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梦萦的注意力被引开了些许。
她眼睛微微一亮,顺势坐直了身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是的哥哥!是极北之地的万年玄冰髓!据说它能中和无烬木的热毒!延缓侵蚀,你快试试!”
她急切地打开盒盖,一股清冽的寒气弥漫开来。
离仑配合地伸出手臂,任由妹妹将那寒玉小心翼翼地敷在焦黑的皮肤上,垂眸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
冰髓贴上皮肤,带来短暂的清凉。
离仑刻意舒展了始终微蹙的眉头,对妹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很有效,疼痛减轻了很多。”
“真的吗?”梦萦惊喜地说道,“我就知道一定有用!”
“嗯,”离仑轻轻摸过那条手臂,感受着其下还在隐隐灼烧的痛楚,语气温和,“梦萦找来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他隐瞒了真相——这寒玉不过杯水车薪,仅能作用于表面。
无烬木的根源早已深入他的魂魄,而他所图之事,注定将引燃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