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石缝还沾着晨露凝结的水珠，林风靠在微凉的石壁上，指尖捏着的中品疗伤丹正缓缓释放出淡青色的灵气，顺着他的经脉游走，修复着被血冰锥余波冻伤的丹田。洞外传来几声灵鸟的啼鸣，却衬得这方寸之地愈发安静，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随着灵气运转的节奏起伏。
“小子，别光顾着疗伤，跟你说件事。”
苏老的声音突然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夜无殇这金丹境，对你而言，是最好的试炼石。”
林风正引导灵气流过右肩的伤口，闻言动作一顿，淡青色的灵气在指尖晃了晃，险些溃散：“苏老，您说什么？试炼石？他可是金丹境，我才炼气十层……”
话没说完，他自己先摇了摇头，之前在落枫亭若不是苏老实时指点，他连夜无殇的三招都接不住，现在要把对方当试炼对象，简直是拿命去赌。
“你以为躲得过吗？”
苏老的声音沉了几分，“夜无殇不甘心空手而归，他的气息还在落枫山附近徘徊，没走远。而且你要去青玄宗，路上只会遇到更强的。漓斌的元婴供奉，青玄宗残余的敌人，哪一个是炼气十层能对付的？现在不逼自己一把，到了青玄山，你连给人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像一块冰，砸在林风心头。他想起钟万天说的 “漓斌连元婴坐镇的青玄宗都敢围”，想起苏老提过 “九叶续魂花在皇室手里，没筑基修为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是啊，他不能一直躲，更不能一直靠苏老，只有自己突破到筑基期，苏老才能施展那些被修为限制的手段，他也才能真正护住自己，护住钟繇。
“可我……”
林风还是犹豫，上次能伤到夜无殇的旧伤，全靠苏老一眼看穿破绽，现在让他独自面对，他心里没底，“我怕我撑不住，没等提升，就先死在他手里了。”
“放心。”
苏老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一丝笃定，“我残魂虽弱，但感知生死危机还是没问题的。真到了他要下死手的时候，我会出手帮你挡一下。但也只此一次。试炼就得有试炼的样子，总不能一直扶着你走。”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林风悬着的心落了大半。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疗伤丹的灵气纳入丹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洞外的阳光透过石缝照进来，落在他脸上，映出几分褪去青涩的坚定：“好，我听您的。”
林风走到洞口，指尖凝起一缕灵气，轻轻拂过洞壁上生长的一株一阶灵草 “青纹草”。灵草的叶片微微颤动，散发出微弱的绿色灵光。这是他在练习灵植遁时常用的灵草，此刻正好用来感知周围的气息。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夜无殇的气息在落枫亭西侧的 “寒水峡谷” 附近，那里灵气比落枫亭更稀薄，且有一条溪流，正好克制夜无殇的冰系功法，也方便他借助水生灵草施展手段。
他将灵植袋紧了紧，里面装着钟家给的三株应急的中品灵草，还有几块下品灵晶，足够支撑一场中等强度的战斗。接着，他运转隐气诀，将自身的炼气十层灵气收敛到极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如同一只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朝着寒水峡谷的方向掠去。
寒水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崖壁，谷底一条溪流潺潺流过，溪水带着淡淡的寒气，是因为上游连接着一处小型冰泉。此刻，夜无殇正站在溪边的一块巨石上，玄色长袍被谷风吹得猎猎作响，指尖捻着一片被冻成冰屑的枫叶，眼神阴鸷地扫着周围的林木，他还在搜寻林风的踪迹，刚才让林风逃走，对他这个血影楼楼主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躲躲藏藏的鼠辈，还不出来？”
夜无殇的声音带着冰系功法特有的寒意，在峡谷中回荡，“你若肯主动交出《灵植秘录》，本座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话音刚落，一道淡金色的灵光突然从右侧的灌木丛中射出，直取夜无殇的右肩，正是林风的一指断天！
夜无殇瞳孔微缩，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右肩的旧伤还是传来一阵刺痛。他转头看向灵光传来的方向，只见林风从灌木丛中走出来，手中还握着一把沾了泥土的灵植铲，眼神坚定地盯着他：“要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看到林风主动现身，夜无殇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你倒有几分胆量，居然敢主动找上来。怎么？刚才有人给你撑腰，现在觉得自己能打过本座了？”
林风没有回应，脚下一动，身形朝着夜无殇冲去。他记得苏老说过，夜无殇的旧伤在右肩，且冰系功法需要时间凝聚灵气，所以他要打快攻，不给对方施展大招的机会。接近夜无殇时，他左手灵植铲横扫，带着土属性灵气，攻向夜无殇的下盘，右手则再次凝聚金光，准备第二次使用一指断天。
可这一次，他的动作却慢了半拍。
之前在落枫亭，有苏老在识海中实时提醒 “攻右肩”“卸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狠辣；可现在独自战斗，他得自己判断夜无殇的动向，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多了，动作自然就有了迟疑。灵植铲扫出去时，角度偏了一寸，夜无殇轻易地向后退了一步，便避开了攻击。
“嗯？”
夜无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看着林风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你刚才的锐利去哪了？”
刚才在落枫亭，林风能精准找到他的旧伤，招式衔接流畅，甚至能逼得他后退；可现在，林风的攻击不仅慢了，还透着一股生疏，像是第一次使用这些招式一样。
林风心中一紧，知道自己的破绽被夜无殇看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转而用萃灵手的柔劲，指尖金光化作一缕细丝，缠向夜无殇的手腕。他想缠住夜无殇的手，阻止对方凝聚冰系灵气。
可这一次，他又失算了。夜无殇手腕一翻，一股寒气从他掌心涌出，瞬间冻结了那缕金光。紧接着，夜无殇反手一抓，便朝着林风的手腕抓来，指尖的寒气让林风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风急忙向后跳开，避开了夜无殇的抓击，可后背还是被寒气扫到，一阵刺痛传来，衣料瞬间结了一层薄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刚才若是慢了一步，恐怕手腕已经被冻住了。
“怎么？没了靠山，连招式都用不明白了？”
夜无殇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故意藏拙？还是说，刚才帮你的人走了？”
林风没有回答，只是悄悄调动体内的灵气，修复着后背的冻伤。他知道，夜无殇在试探他，一旦让对方确定他没了苏老的帮助，接下来的攻击会更加猛烈。
他咬了咬牙，决定主动出击。这一次，他不再执着于攻击夜无殇的旧伤，而是将土属性灵气注入脚下的地面。很快，三道土刺从夜无殇的脚下升起，直指夜无殇的小腿，这是他从《土刺法门》里改良的招式，之前用这招杀过镇南王的暗探，现在用来对付夜无殇，虽然未必能伤到对方，却能逼对方移动，打乱对方的节奏。
夜无殇轻 “哼” 一声，身形一晃，便从土刺上方掠过，落在林风左侧三丈外。他看着地上的土刺，眼中的疑惑更深了：“这招的力度，比刚才弱了三成，灵气运转也断断续续的……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刚才林风用土刺杀暗探时，灵气凝练，速度极快；可现在，土刺不仅升起的速度慢了，尖端还带着一丝灵气溃散的痕迹，一看就是灵气运转出了问题。
林风心中苦笑，他也不想这样。没有苏老在识海中帮他调整灵气的流速，他自己掌控起来总是差了点意思。有时候灵气太急，导致招式过猛，容易暴露破绽；有时候灵气又太缓，导致招式无力，根本伤不到对方。
夜无殇盯着林风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冰冷：“我明白了，你刚才是靠别人指点才能伤到我，现在那人不在了，你就成了没牙的老虎。林风，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得过本座？”
他说着，周身的寒气突然暴涨，玄色长袍上的血色纹路开始发光，一股比之前更强的威压朝着林风笼罩过来。峡谷中的溪流瞬间停止了流动，水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周围的草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结冰。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本座就只好逼你说了。”
夜无殇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这招‘冰棱阵’，你若能接得住，本座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接不住……”
话音未落，夜无殇双手结印，无数冰棱从地面升起，朝着林风射来。冰棱上泛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了他的冰系灵气，一旦被射中，不仅会被冻伤，灵气还会被冰棱中的寒气吞噬。
林风瞳孔骤缩，急忙运转灵植遁，双手结印，口中低喝：“灵植遁！”
他身前的几株青纹草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绿色的灵气从草叶中涌出，缠绕在林风身上。紧接着，林风的身形化作一道绿色的残影，朝着峡谷东侧的灌木丛遁去，那里有一片密集的灵草，是他早就选好的退路。
可这一次，灵植遁的速度也慢了。之前有苏老帮他引导灵草的灵气，他的遁速快如闪电；现在独自施展，他只能勉强调动青纹草的灵气，遁速比之前慢了近一半。
一道冰棱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将他的衣袖划开一道口子，寒气瞬间侵入他的手臂，让他的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林风踉跄着跌进灌木丛，摔倒在地上，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渗血，血迹落在草叶上，瞬间被冻结成了红色的冰晶。
夜无殇缓缓走到灌木丛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风，眼中满是疑惑：“你真的只有这点本事？刚才在落枫亭，你可不是这样的。”
他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连灵植遁都用得磕磕绊绊的林风，和刚才那个能精准攻击他旧伤、逼得他后退的林风，怎么会是同一个人。是林风故意藏拙，想引他上钩？还是说，刚才帮林风的人真的离开了，林风没了依仗，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林风扶着身边的树干，艰难地站起身来，手臂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看着夜无殇，咬着牙说道：“要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夜无殇盯着林风看了片刻，突然收起了周身的寒气。他摸了摸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好，本座就陪你玩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撑多久，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