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拐进老工业区，江临川的手机就黑了屏。信号没了，GpS也不见了，车载系统连不上任何网络。司机没说话，把车速降到最低，慢慢开进废弃厂房之间的窄路。
后面那辆无牌黑车没跟上来。
不是放弃了，是换了办法。
灰雀发来的坐标还在脑子里：b-7集装箱，信号屏蔽已经启动。但现在，那个地方可能是个陷阱。
车子停在锈铁网前。江临川推门下车，左手撑住车顶，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他没看伤，直接走向集装箱大门。
门没关紧，电子锁烧坏了。里面很黑，应急灯闪了几下，亮起一点红光。灰雀蹲在控制台前，用万用表测主板电压，头也没抬：“Emp袭击，三秒脉冲，专门打我们这边。我的无人机全不能用了。”
苏棠站在角落，手里拿着一块烧坏的硬盘阵列，眼镜反射出残留数据的影子。“这不是普通的干扰。”她声音很稳，“是军用级别的电磁武器，精准打中服务器。他们知道我们在哪。”
江临川走到主控台前，伸手摸烧熔的外壳。指尖还有点热，有点麻。他闭上眼，心里默念：签到——烧毁的主服务器。
【签到成功】
【奖励：数据残影复现】
一股信息流冲进脑子。不是完整的文件，是碎片化的数据痕迹，像火灾后剩下的灰，只有特定方式才能重新激活。
“还能恢复？”苏棠抬头问。
“能。”江临川睁开眼，看向自己流血的左手。机械表的碎片卡在皮肉里，边缘泛着蓝光。他撕掉绷带，把手指按在底层应急电路接口上。
电流穿过神经。
嗡——
隐藏协议被触发，备用电源启动，屏幕闪了几下，出现一条蓝色进度条。
“接上剩下的硬盘。”他说，“走隔离通道，别联网。”
苏棠马上拆了三块还能用的存储模块，插进改装终端。灰雀架起物理防火墙，断掉所有无线连接。整个空间只剩下敲键盘的声音和风扇的响声。
江临川盯着屏幕，输入三段反向校验码。空气中慢慢浮现出半透明的数据流，断断续续，像沉在海底的破船。
“数据被人故意打乱了。”苏棠推了推眼镜，“每一段都加了假时间戳，还有误导路径。”
“找交汇点。”江临川闭眼，在脑子里画逻辑图，“三条真实线路，终点在一个Ip池。”
苏棠快速操作，去掉多余节点。灰雀对比境外跳板记录，发现其中一条路通过开曼群岛的匿名代理，最后连到一个已注销的离岸公司账户。
“岑世昌的壳公司。”灰雀冷笑，“又是他。”
数据重组，账本慢慢显示出来。
画面清楚：七年前，这个账户分十二次给维克多控制的“秃鹫基金”打了八千六百万美元。备注写着：“航空材料竞标结果提前泄露，执行人编号V-7”。
“V-7……”苏棠低声说，“是当年‘暗影’的技术员，后来失踪了。”
“所以‘暗影组织残党求和’不是假的。”灰雀看着投影，“是真的残党，在交赎罪钱。”
三人都没说话。
账本是真的，证据也清楚。但所有时间都在七年前。国内追诉期最长十年，重大经济案要连续行为或新证据才能继续查。这笔交易已经过了有效时间。
“证据是真的。”灰雀靠在墙上擦无人机镜头，“可它已经死了七年。”
江临川睁眼，语气平静：“但它能引出别的东西。”
苏棠摘下眼镜揉眉心，点了支电子烟。蓝光一闪一闪。她曾是“暗影”的核心成员，写过类似的加密程序。现在看到老熟人这样出现，心里不好受。
“他们要求政治庇护。”灰雀调出求和信息原文，“条件是交出所有剩下的数据库，包括维克多和其他资本联盟的秘密交易。”
“可信吗？”苏棠问。
“不可信。”江临川拿出手机，打开一份加密回执——议会内部服务器昨晚查过1994年的档案，权限是行政办三级。
他把Ip路径导入模型，和账本里的跳转节点比对。
重合度百分之八十九。
“真正的审查者已经来了。”江临川声音低，“这份账本被放出来，不是为了揭发过去，是为了引出查的人。我们一动，就会暴露位置。”
“所以‘残党’是诱饵？”灰雀眯眼。
“或者是个弃子。”江临川看着投影末尾一段没解开的文件头，“有人想让我们觉得这是突破口，然后顺着线索走——走到他们设好的地方。”
苏棠掐灭电子烟，戴上眼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回应？”
“不回应。”江临川说，“留一份数据副本，切断所有对外联系。谁敢接入，立刻反向追踪。”
灰雀点头，开始写反监听程序。他在防火墙上加了个假目标，模拟数据外泄，骗监控方露位置。
苏棠研究那段没解开的文件头。字符格式不对，像是自毁开关，又像隐藏分区的钥匙。
“这串代码……”她皱眉，“不是标准加密，更像生物识别签名。”
江临川走近终端，把左手抬起来，让表碎片对准摄像头扫描口。
系统无声响应。
【检测到关联签到点：图书馆·第七阅览室（已使用）】
【历史提示：该地点曾签到获得“全学科知识解锁”，含冷战时期东欧情报机构用的双层嵌套编码技术】
他想起来了。
那种编码，专门用来传“没法定罪的真实消息”——明明知道对方有罪，但因为时间或程序问题不能抓，只能当筹码留着。
“这不是证据。”江临川低声说，“是钥匙。”
“什么钥匙？”灰雀问。
“打开下一个战场的钥匙。”
苏棠输入一组参数，试匹配编码结构。屏幕突然抖动，跳出一行字：
【验证通过】
【隐藏分区加载中……】
投影分成两部分，右边出现新的数据流。不是金融记录，是一堆通信日志摘要，时间只有三个月。
第一条：
【目标：KJc航天项目导航模块】
【指令来源：境内二级代理（代号“棋手”）】
【执行方：原“暗影”外围成员】
【报酬：解除过往追责承诺】
第二条：
【任务变更：植入延迟型漏洞，触发条件为轨道校准第3次循环】
【确认接收方：维克多·布莱克私人服务器】
第三条：
【备注：若行动暴露，启动“赎罪计划”，引导调查方向至七年前交易案】
江临川眼神变冷。
这不是求和。
是布局。
有人早就准备好这套话，等他们查到这里，让他们以为找到真相，其实早就进了圈套。真正的攻击，还在进行。
“导航模块……”苏棠声音发紧，“林野明天就要试飞。”
“所以他们让我们回头看。”江临川盯着没展开的日志，“让我们以为快赢了，放松对现在的警惕。”
灰雀关掉伪装基站，低声说：“他们等的不是我们交证据，是我们下一步动作。”
江临川站在数据中间，血从左手滴下来，落在操作台上，染红一小片。他没擦，也没包。
“准备反向追踪。”他对灰雀说，“我们要看看，是谁在听这场‘赎罪’。”
苏棠继续解隐藏分区，手指停在最后一行代码上。那是自动销毁倒计时，原本48小时，现在——
停住了。
剩23:59:58。
她放大细节，发现时间戳末尾有个小符号。
三角形，中间一点。
和江临川从晚宴通风口捡到的金属片背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