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宫灯在廊下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静慈宫内,烛火通明,太后却毫无睡意,只穿着一件质地柔软昂贵的寝衣,云鬓微散,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妆台上的一把玉梳,目光复杂地望着跳跃的烛火。
一阵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太后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立刻转身,只是对着铜镜中缓缓映出的那个高大冷峻的身影,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和久居上位的骄矜:“摄政王如今是越发能耐了,哀家这静慈宫,你倒是如入无人之境。”
萧宴自阴影中完全步出,玄色常服更衬得他面容冷硬,唯有看向太后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势在必得的锐利,也有一丝被时间沉淀下的炽热。他一步步走近,无视她话语里的刺。
“本王若不能来去自如,二十年前你和你那儿子,早已是枯骨两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压迫感。
太后猛地转过身,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因怒气而染上薄红,眼中有爱有恨,更有被戳中痛处的羞恼。她猛地抓起妆台上那把玉梳,竟直接朝着萧宴掷了过去!
“放肆!”
萧宴不躲不闪,任由那玉梳擦着他的袍角落在厚地毯上,发出沉闷一响。他甚至勾了下唇角,仿佛在欣赏她难得流露的、褪去太后伪装的真实脾气。
“二十年?”太后站起身,凤眸微挑,带着讥诮看着他,“萧宴,你口中的二十年,就是最近五年音讯全无,任由我们母子在朝堂上如履薄冰?哀家看你这五年潇洒快意得很,何曾记得往年的旧事!”
她的质问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和怨念。
萧宴眼神一暗,上前一步,瞬间拉近了距离,强大的气场笼罩下来,几乎让太后窒息。他伸手,不是碰她,而是撑在了她身后的妆台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妆台之间。
“潇洒?”他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两个字,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本王若真潇洒,就不会在你成了太后之后,还留着这劳什子的摄政王之位!五年?你以为这五年本王去了何处?若不扫清北境那些蠢蠢欲动的豺狼和朝中那些倚老卖老的老骨头,你这太后的位置,能坐得如此安稳?你儿子的龙椅,能等到今日才遇袭?”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太后耳边。她愕然地看着他,从未想过他五年的消失竟是为此。心中的怨气瞬间被击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更复杂的情绪。
“你……”她一时语塞。
萧宴俯身,靠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的、近乎狰狞的深情和不容抗拒的强势:“婉儿,别再跟我玩拖延时间的把戏。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从你入宫前等到现在,看着你成为别人的皇后,别人的母亲,别人的太后……我的耐心,早就耗尽了。”
他第一次唤了她的闺名,让太后浑身剧震,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她还是少女婉儿的时光。
“如今,障碍已除,”他的指尖终于落下,近乎贪婪地抚过她依旧光滑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激起一阵战栗,“你还要我等多久?嗯?”
太后心跳如擂鼓,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疯狂爱意和占有欲吓得想要后退,身体却被他困住,动弹不得。她强撑着最后的骄傲,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声音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带着一丝颤抖:“你……你总要容我……容我安排好彻儿……他刚遇刺,我……”
“那是他的事!”萧宴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他是皇帝,若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也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而你,”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回头看着自己,“你欠我的,该还了。”
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浓烈的侵略意味,最终却只是猛地松开了手,仿佛用尽了极大的克制力。
“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他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冷峻摄政王的模样,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尽快。否则,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来拿回我应得的一切。”
说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太后心慌意乱,随即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里。
太后瘫软地靠在妆台上,手指颤抖地抚过被他捏痛的下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力道。地上,是那把摔裂的玉梳。
几十年的纠葛,五年的空白,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爱恨交织,恐惧与渴望并存。她知道,这一次,萧宴是认真的。她避无可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