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将皇后苏映雪的身影拉长在墙壁上,扭曲如鬼魅。室内只闻她压抑的喘息和笔尖划过素笺的沙沙声。乳母周嬷嬷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苏映雪 停下笔,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如同从冰窖中传出,带着刻骨的恨意:“嬷嬷,本宫……昨夜合衣躺在软榻上,听着龙凤床上那空荡荡的寒意,听着更漏一声声敲在本宫的尊严上……那一刻,本宫就知道,不是她死,就是本宫亡!”
周嬷嬷 心疼地低呼: “娘娘!您千金之躯,何苦……”
苏映雪 (猛地打断,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何苦?嬷嬷!本宫是皇后!是大梁的国母!可如今呢?阖宫上下,谁不在背后笑话本宫?连最低等的宫女,怕是都在议论本宫是如何被陛下厌弃!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姓林的贱人所赐!她抢走了陛下的心,昨夜更让本宫……让本宫……” 她声音哽住,想起自己褪下衣衫时萧彻那冰冷嫌恶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剜心,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她生生逼了回去,化为更深的怨毒,“嬷嬷,本宫忍不了了!再忍下去,本宫会疯!”
周嬷嬷 看着从小奶大的姑娘如此痛苦,心一横): “娘娘!老奴明白!您说,要怎么做?苏家上下,定为您赴汤蹈火!”
苏映雪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变得如同淬毒的冰锥,冷静得可怕): “本宫要她死!要她身败名裂!要陛下……亲自下旨处死她!唯有如此,方能消本宫心头之恨,方能重树本宫威严!” 她指着刚写好的计划,“你听好了……”
皇后详细讲述陷害计划,每一步都精确到人、物、时间
苏映雪 说到关键处,指尖点着“雪浪宣”三字,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 “……这纸,是陛下独独赏给静思苑的,上面有尚宫局特制的云纹暗记,独一无二!用它包裹那要命的茶包,就是钉死她的铁证!任她百口莫辩!”
周嬷嬷 仔细听着,越听越心惊,却也暗暗佩服这份毒辣与周密:*“娘娘此计……天衣无缝!环环相扣!只是……那秋菊和春杏……”
苏映雪 眼神冷酷: “秋菊?事成之后,她知道的太多了。御花园的废井,就是她的归宿。至于春杏……她只是个‘看见’的,无足轻重。给她一笔足够她闭嘴一辈子的钱,送出宫去,苏家会派人‘照看’她。至于宫外那个药铺伙计……父亲自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周嬷嬷 心中一凛,知道“照看”和“处理”意味着什么,躬身:*“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定让此事如同天降惊雷,让那贱人永世不得翻身!也让陛下……再无回护的余地!”
苏映雪 望着跳动的烛火,仿佛看到了林晚星身陷囹圄、萧彻痛心却不得不下令的画面,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去吧。记住,滴水不漏!本宫要看看,这一次,陛下还如何护着他的心肝!”
阳光明媚,静思苑的小厨房里飘出诱人的甜香。林晚星围着干净的围裙,正兴致勃勃地和御厨头子张德全比划着。萧彻下朝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林晚星抬头看见萧彻,小跑过来):“陛下!您回来啦!快来看张师傅新做的‘荷花酥’胚子!像不像真的荷花苞?”
萧彻 目光触及她明媚的笑靥,朝堂上几个老臣拐弯抹角提及“后宫专宠恐非社稷之福”带来的烦闷瞬间消散了大半,眉宇舒展,自然地伸手拂去她脸颊沾到的一点面粉): “嗯,像。朕的小晚星又想出什么新奇点子了?” 他心中柔软:只有在这里,在她身边,才能感受到这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快乐。
张德全 恭敬行礼,脸上带着被认可的兴: “回陛下,是主子的巧思!用特制的油酥皮,做成荷花形状,再包上莲蓉和一点点桂花蜜,下锅温油炸透,定能酥脆可口,形神兼备!”
林晚星 献宝似的拉着萧彻的袖子,指向图纸): “陛下您看,炸出来花瓣会一层层绽开,就像真荷花一样!等会儿第一锅出来,您一定要尝尝!”
萧彻 被她的兴奋感染,宠溺地捏了捏她的手: “好,朕等着尝晚星监制的‘御品荷花酥’。” 他享受着这份烟火气,却隐隐觉得这几日请安时,那些妃嫔看晚星的眼神,似乎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怨毒和……看好戏的意味?暗卫报上来的零星流言也让他警惕。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心中暗道:得再增派些人手护着静思苑。
王华 悄步进来,在萧彻耳边低语了几句。萧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是又有关于“平衡后宫”的奏疏。
林晚星 敏锐地察觉到他瞬间的情绪变化,脸上的笑容敛了敛,轻声问: “陛下?可是朝中又有烦心事?”
萧彻 不愿她担忧,掩饰性地笑了笑,将她揽近): “无妨。一些老生常谈罢了。还是朕的晚星和这荷花酥要紧。” 他压下心中的隐忧:这表面的平静,能维持多久?
午后,兰妃宫中。皇长女刚被乳母王氏喂了奶,正被哄着睡觉。王氏觉得有些口干,便倒了小半杯温在暖笼里的“安神茶”,几口饮下。起初无事,片刻后,腹中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
王氏 脸色骤变,捂住肚子,额上冷汗涔涔):“呃……啊!疼……好疼!” 她猛地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随即“哇”地一声吐出一滩污物,脸色迅速由白转青!
小宫女 吓得尖叫: “王嬷嬷!您怎么了?!”
兰妃 正倚在榻上假寐,被尖叫惊醒,看到王氏青紫的脸和地上的污秽,又闻到空气中怪异的味道,魂飞魄散): “天啊!这是怎么了?!快!快传太医!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有没有事?!” 她第一反应扑向摇篮,见女儿睡得安稳,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看向痛苦蜷缩的王氏,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这分明是中毒!谁?谁敢在皇长女宫中下毒?!
掌事嬷嬷 (还算镇定,一边指挥人扶住王氏,一边厉声):“封锁宫门!所有人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得出入!快去请太医!快禀报皇后娘娘!” 她心中惊涛骇浪:谋害皇嗣乳母,这是滔天大罪!)
一片混乱中,三等宫女秋菊缩在角落,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看着王氏的惨状,想起自己替换的那一小包东西,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晕厥。完了……她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