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铁狼工坊”出来。
封言蹬着共享单车，晚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里的那股子兴奋劲儿。
李阳和陈光俩人，一个社恐机械宅，一个物理小学霸。
这会儿还在仓库里就“激光雷达点云与ImU预积分到底谁该当老大”的问题进行技术讨论。
空气中弥漫着技术术语和泡面香气的奇妙混合体。
封言也乐得清闲。
感觉自己像个送孩子去兴趣班后偷得半日闲的老父亲。
他掏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颤音。
大数据立马屁颠屁颠地把“炮仗王-王浩”的最新视频怼到了他眼前。
标题依旧嚣张：
【不服来战！我家窜天猴今天表演个S形走位，精准爆破邻居二大爷家废弃的狗盆（已征得二大爷同意）！】
封言乐了，点了进去。
视频里，王浩还是那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模样。
站在一片空地上，背景能看到他家那个“浩宇烟花厂”的招牌一角。
他手里拿着个明显是加料版的“窜天猴”，粗细快赶上小型二踢脚了。
“老铁们瞧好了！今天给大伙儿整个绝活！”
王浩对着镜头，笑容自信，露出一口白牙。
“看见五十米外那个生锈的狗盆没？”
“咱今天不让它直线飞，让它拐个弯，绕开前面那棵小树苗，再精准命中！”
“就问你六不六！”
【又来？博主你家窜天猴成精了吧！】
【开始明明飞那么歪，它是怎么打中的！（来自上期视频的复读机）】
【这特么还是我小时玩的窜天猴吗？（狗头保命）】
【这穿天猴还能变轨了？（狗头）】
【举报了，有人用民用产品演示战术级机动！】
【博主考虑一下军转民吗？（狗头）】
【看的我也想买两个防身（不是）！】
封言看着弹幕，嘴角抽了抽，这帮网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仔细盯着王浩的动作。
只见王浩没有像放普通窜天猴那样直接指向目标。
而是稍微偏了个角度，点燃引信。
“咻——”
那窜天猴拖着明亮的尾焰冲天而起。
起初的轨迹确实有点歪，像是喝醉了酒。
但飞到二十米左右高度时，它居然真的开始拐弯！
以一个非常平滑的弧线，灵巧地绕开了那棵小树苗的树冠。
然后弹头微微下压，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抛物线。
精准地一头扎进了那个锈迹斑斑的狗盆！
“轰！”一声不算太响的爆炸声，狗盆被炸得跳了一下，碎片四溅。
【卧槽！！！真拐了？！】
【这弹道…比我的人生规划还清晰！】
【牛顿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
【@物理网课代表，出来干活！解释一下原理！】
【我怀疑博主偷偷给窜天猴装了导航芯片！（认真脸）】
王浩对着镜头，得意地抹了把汗：
“咋样？老铁们，就说牛不牛！”
“这控制，这精度，咱家祖传的手艺，加上那么一点点科学的改造！”
封言看着视频，眼神越来越亮。
他暂停，回放，仔细观察那窜天猴拐弯的瞬间和后续的弹道。
“这玩意儿……”他摸着下巴。
脑子里飞快闪过大学时接触过的有限元分析、流体力学和弹道学基础知识。
这初始扰动和后续的稳定…有点意思啊。
不像是纯粹靠运气或者尾翼那么简单。
这空气动力学的利用…
难道是用了某种被动控制面？
或者是在装药分布上做了手脚，产生了不对称推力？”
他越想越觉得这“炮仗王”不简单。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烟花爱好者了，这特么是民间的弹道学实践家啊！
虽然载体是窜天猴，但这里面蕴含的控制思路和稳定性原理。
稍微放大、正规化一下，应用前景可就广了去了。
封言立刻点进王浩的主页，把他之前的视频都翻了一遍。
发现这哥们儿不仅仅是准，还特别喜欢挑战各种“离谱”目标。
比如移动中的遥控小车（牺牲了无数辆）、挂在树枝上的风铃（成功击响）。
甚至有一次试图用窜天猴接力点燃远处的鞭炮串（失败，但过程极其炫技）。
而且王浩性格外向，直播时跟弹幕互动频繁。
有啥说啥，不像李阳初期那么社恐，也不像陈光带着点学生气的腼腆。
封言决定，延续“技术破冰”的老路子。
他在王浩最新视频的评论区，敲下了一行字：
“博主牛逼！这弹道控制绝了！”
“尤其是拐弯那段，是不是利用了初始扰动引发的进动，再配合稍微调整过的重心和尾翼面积差。”
“来实现的近似‘钱雪森弹道’的简易版可控抛物线？【托腮思考.jpg】”
他故意用了点专业术语，但点出了“钱雪森弹道”这个关键词。
相信只要是深入研究过火箭弹道的，不可能不知道。
发完评论，封言退出App，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如果王浩有回应，就可以顺势私信深入交流。
甚至可以直接抛出。
“我们这边有个小团队。专门搞点硬核玩具，有兴趣一起玩玩更大的吗？”的诱惑。
回到租住的小屋，封言一边泡着脚缓解奔波一天的疲劳。
一边跟李阳和陈光开了个微信群语音。
“老李，老陈，你俩磨合得咋样了？”
封言对着手机问道，“没打起来吧？”
耳机里传来李阳言简意赅的声音：
“没。他算法思路可以。”
背景音还有陈光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
“李哥的机械结构稳定性太强了，给我提供了新的滤波思路…”
封言放心了，看来这俩技术宅属于“惺惺相惜”型，沟通无障碍。
“行，你俩继续惺惺相惜。我跟你们说，我又发现个神仙……”
他把王浩和那个会拐弯的窜天猴说了一遍。
李阳难得地表达了兴趣：
“可控弹道？有点意思。”
“如果能微型化，应用到我们机甲的辅助推进或者无人机集群的快速部署上……”
陈光也插话：
“嗯！如果结合我的激光定位，理论上可以实现更高精度的末端制导……”
封言听着他俩已经开始脑洞大开，忍不住笑了：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咱们这团队，就得各种离谱的天才凑一块儿，才能碰撞出更离谱的火花！”
“你们先想着，我负责把这位‘炮仗王’给你们忽悠过来！”
接下来的两天，封言一边处理科室里那些按部就班的工作。
（现在王科长看他眼神都带着慈祥、不慈祥也没办法谁让上级重视呢，真·狗头保命.jpg）。
一边密切关注着王浩账号的动静。
他的那条评论，果然在王浩的粉丝群里引起了一点小讨论。
有人表示“不明觉厉”，有人调侃“评论区惊现大神”。
还有人@王浩让他出来解释。
王浩本人还真的回复了！
就在评论发出的第二天晚上，王浩在直播时特意提到了这条评论：
“哎呦我去！昨天评论区有位叫‘封言’的老铁，眼光毒啊！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
“啥‘钱雪森弹道’咱不敢高攀，就是瞎琢磨。”
“觉得窜天猴老直着飞没意思，就试着在泥头（注：窜天猴前端的泥土配重）形状和火药分布上动了点手脚。”
“让它飞起来能自个儿稍微‘扭一扭’，没想到效果还行！”
他在直播里大概演示了一下他“改造”窜天猴的工具和思路，虽然说得比较糙。
但封言听出来了。
这哥们儿确实是在实践层面摸到了一些空气动力学和弹道学的门道。
属于典型的“理论不够，手艺来凑”，而且凑出了成果！
直播结束后，封言立刻收到了王浩的私信：
“哥们儿，你真懂行啊！干啥的？也对这玩意儿感兴趣？”
封言看着这条消息，咧嘴笑了。
鱼，上钩了。
他回复道：
“算是半个同行，现在主要做点资源整合，支持一些有意思的技术探索。”
“你的‘扭一扭’想法非常棒，有没有想过把它做得更稳定、更可控，甚至……换个更大的‘载体’试试？”
信息发出去，封言放下手机，看着窗外云川市的夜景。
李阳的机械身躯，陈光的精准激光。
现在再加上王浩的“低成本精准投射”天赋……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那个画风清奇、能力却强得离谱的“国家队”雏形。
正在这一个个看似不务正业的“离谱”爱好中，缓缓拼凑起来。
“接下来，”封言伸了个懒腰，眼神里充满了干劲儿。
“就该约咱们的‘炮仗王’，线下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