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的清晨,天色将明未明,空气中还带着破晓前的清冽。刘峰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不多,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背包,里面装着随身物品和些许干粮,还有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装着他的衣物和一些准备带给战友的家乡特产。
母亲梁如意起得比谁都早,厨房里早已亮起了温暖的灯光。她正忙碌着,灶台上大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旁边案板上整齐地码着一排排元宝般饱满的饺子。这是北方的老传统——“上车饺子,下车面”,寓意出门的人能像饺子一样“滚”向好运,平安顺利。
一家人陆续起床,围坐在餐桌旁。热气腾腾的饺子被端上桌,白胖胖的,散发着面粉和馅料混合的诱人香气。这顿早餐,没有了往日的说笑打闹,气氛显得有些安静,一种淡淡的离愁弥漫在空气中,但大家都很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轻松。
“多吃点,峰儿,路上饿不着。”母亲不停地给刘峰碗里夹着饺子,眼神里满是慈爱和不舍。
“嗯,妈,您也吃。”刘峰低头吃着,饺子很香,心里却沉甸甸的。
这时,父亲刘革命放下了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红包,郑重地递到刘峰面前。
“峰儿,”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比平时多了几分语重心长,“拿着。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身上得多备点钱,应个急。”
他看着儿子,目光深邃,仿佛要将所有的经验和叮嘱都灌注进去:“记住爸的话,安全第一。凡事多看,多听,多想,三思而后行。遇事别冲动,稳当点。家里不用你惦记,有我呢。”
刘峰接过那沉甸甸的红包,感觉手里握着的不仅是钱,更是父亲如山般的嘱托和依靠。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爸,我记住了。您和妈在家,也多保重身体。”
母亲梁如意也红着眼眶嘱咐道:“到了地方,赶紧给家里来个电话。天冷了要知道加衣服,吃饭要按时,别饥一顿饱一顿的……”絮絮叨叨的,全是母亲最朴素的牵挂。
雯子坐在刘峰旁边,默默地吃着饺子,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在昨晚那个漫长的夜晚,两人已经说了太多。此刻,所有的担忧、不舍与支持,都化作了无声的陪伴。她只是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那眼神里,有依恋,有鼓励,更有“家里有我”的承诺。
最让人心头发软的是女儿悦悦。她似乎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氛,放下小勺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刘峰,用稚嫩却异常懂事的声音说:
“爸爸,你到了外面,要少喝酒,少抽烟哦。”她模仿着平时大人嘱咐她的语气,“还有,要多打电话给我和弟弟!我们会想你的!”
童言稚语,却像最温暖的泉水,瞬间冲开了离别的愁绪,也让刘峰差点没忍住眼眶的湿热。他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声音有些沙哑:“好,爸爸答应悦悦,一定少喝酒,少抽烟,经常给你们打电话。”
这顿“上车饺子”,在温馨与感伤交织的气氛中结束了。放下碗筷,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刘峰站起身,背起双肩包,拉过行李箱。
晨曦微露,家门前的路还笼罩在薄雾里。一次新的远行,就在这饱含深情的饺子香气和殷殷嘱托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