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臣没立刻回答，目光落在宁檬冲进卧室的背影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刚才捡起软管时留下的触感，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齐杉以为是错觉。
直到卧室门“砰”地关上，他才收回目光，看向还在一脸不可置信的齐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她现在还是霍太太，家里出问题，我没道理让她出去住。”
“可她以前那些手段……”齐杉还想争辩，话没说完就被霍北臣一个眼神打断。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霍北臣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声音轻得像叹息，“而且，她刚才那样，倒比以前装出来的温顺模样，顺眼多了。”
齐杉彻底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老大的意思——顺眼？刚才宁檬又怼人又放狠话，哪里顺眼了？这跟他印象里那个只会装病耍心机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卧室里，宁檬正手忙脚乱地往行李箱里塞衣服，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翘。她一边叠裙子一边小声嘀咕：“霍北臣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管他呢，先住进去再说，离离婚又近了一步也说不定……”
霍北臣的目光在宁檬拎着的行李箱上顿了两秒，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却没点破，只是淡淡颔首：“走吧。”
他率先迈步朝门口走，宁檬立刻拎着箱子跟上，路过齐杉时，还故意放慢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没办法，手速快，不像某些人，只会站着生气。”
齐杉气得脸都绿了，刚要反驳，就对上霍北臣回头看过来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玄关处，霍北臣已经打开了门，侧身等着宁檬。她快步走过去，刚要出门，手腕却被男人轻轻攥住。宁檬心里一紧，抬头看向他，就听他声音低沉：“箱子我来。”
不等她反应，霍北臣已经接过了行李箱，拎在手里显得毫不费力。宁檬愣在原地，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刚才那个动作，好像……有点苏？
“愣着干什么？”霍北臣回头看她，眉梢微挑，“不想走了？”
“没有没有！”宁檬立刻回神，快步跟上，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霍北臣今天怎么回事？又是答应借住，又是帮提箱子的，难道是转性了？
宁檬似乎察觉到齐杉的目光，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等霍北臣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才转头对齐杉露出一个假笑：“齐助理老盯着我看干什么？难不成是觉得我今天特别好看？”
齐杉被她这话噎了一下，立刻别开眼，语气不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在想，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能耍什么花样？”宁檬摊了摊手，眼底满是无辜，“不过是借住几天，等房子修好了就走，难不成齐助理还怕我把霍总的家拆了？”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霍北臣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进来。”
宁檬立刻收了表情，快步走进电梯，齐杉也紧随其后。电梯里空间不大，霍北臣站在中间，宁檬和齐杉分别站在两侧，气氛有些微妙。宁檬盯着电梯门上映出的自己，心里却在琢磨——齐杉刚才说自己气质不一样了，难道是自己最近怼人练出气场了？
电梯到了一楼，霍北臣率先走出去，宁檬赶紧跟上。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司机已经恭敬地打开了后座车门。霍北臣弯腰坐进去，然后回头看向站在车外的宁檬，抬了抬下巴：“上车。”
宁檬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刚坐稳，就听到旁边的霍北臣忽然开口：“你刚才跟齐杉说什么？”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了？
霍北臣脚步微顿，侧头看她时，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却没戳破她那套刻意的彩虹屁，只淡淡道：“上车。”
宁檬立刻识趣地闭了嘴，拎着裙摆快步跟上，刚要拉后座车门，就见霍北臣已经绕到另一侧，替她打开了车门。她愣了愣，下意识道：“老公你也太绅士了吧，这要是让外面那些小迷妹看到，不得嫉妒死我……”
话没说完，就对上霍北臣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似有笑意，却又带着点审视，看得她赶紧收了声，弯腰钻进车里。
齐杉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差点咬碎牙——刚才还跟自己针锋相对，转头对老大就又是撒娇又是吹捧，这女人变脸速度也太快了！他刚要坐进副驾，就听霍北臣的声音从后座传来：“你自己开车回去。”
齐杉：“……”他看着已经关上的后座车门，又看了眼远处自己的车，只能憋屈地应了声：“是，老大。”
车内，宁檬正偷偷打量着内饰，真皮座椅触感细腻，车载香氛是淡淡的雪松味，低调又高级。她正看得入神，手腕忽然被男人轻轻碰了一下，霍北臣递过来一瓶温水：“渴了就喝。”
宁檬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一阵微麻的触感传来，她赶紧收回手，小声道：“谢谢老公。”
霍北臣没再说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假寐，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落在身边女人略显局促的侧脸上。
车子平稳地驶离小区，车内的雪松香氛混着窗外吹进来的微风，让空气里多了几分松弛感。宁檬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实在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没话找话道：“那个……霍总，你这车载香氛挺好闻的，在哪买的啊？我也想给我车装一个。”
霍北臣没睁眼，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司机选的，不清楚。”
宁檬“哦”了一声，又卡了壳，顿了顿又开口：“那你住的地方远不远啊？周边有没有便利店什么的，我怕晚上想吃零食没地方买……”
“不远，楼下就有。”霍北臣终于睁开眼，侧头看向她，眼底带着点探究，“你以前住我那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问题？”
宁檬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摆手：“以前那不是没心思嘛！现在不一样了，我是来借住的，总得了解清楚情况，免得给你添麻烦。”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是怕麻烦，可更怕的是跟霍北臣独处时的尴尬。可说着说着，她嘴一快，没经过大脑就秃噜了出来：“再说了，这次借住跟以前不一样，我是奔着离婚来的，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黏着你，让你误会我还想复合……”
话音落下，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宁檬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霍北臣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黑眸沉沉地看着她，语气听不出情绪：“奔着离婚来的？”
宁檬僵在座位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是啊，我们不是早就说好要离婚了嘛，我总不能言而无信。”
她以为霍北臣会生气，或者至少会冷淡下来，可没想到男人沉默了几秒，忽然勾了勾唇角：“行，我知道了。”
这反应让宁檬更懵了——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