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指挥部的帆布门帘被猛地掀开,一名通讯参谋带着满身硝烟味冲了进来。
年轻人急促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手中的电文纸因为攥得太紧已经皱成一团。
团长!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
前线叶营长来电,发现租界防线阵地上的日本士兵开始大量后撤!
参谋的手指在地图上急切地划动着,
藏在阵地后方民房中的那些日本民兵也开始撤向租界深处!
龙晓锋猛然转身,呢绒军大衣在空气中带起一阵风。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墙上的租界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
租界就这么大,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鬼子难道是想和我们打巷战不成?
指挥室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远处隐约的炮声还在回荡。
龙晓锋不知道的是,他这句话正好戳中了藤井幸槌的算盘。
地图上那些纵横交错的街道,此刻仿佛变成了吞噬生命的迷宫。
冷云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小鬼子?打巷战?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那那些日本平民怎么办?他们难道不顾及平民的死活?
这个问题让几个正在整理文件的文书员都停下了动作。
龙晓锋缓缓转身,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他直视着参谋长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小鬼子急眼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每个字都像子弹般射入冷云的心底。
……
指挥桌上的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将龙晓锋脸上的阴影拉得忽明忽暗。
冷云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在资料库里的那些日俄战争照片。
被炮火摧毁的旅顺街道上,到处都是平民的尸体。
团长说得对,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小鬼子很多时候都是不能用常理度之的。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冷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还要继续炮击吗?
龙晓锋摇头,军靴在地面上碾过不存在的烟头:
不必了!继续炮击收效甚微。
他抓起桌上的望远镜,让尚庄先暂停炮击吧!
冷云立即转身走向通讯处,军大衣下摆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待参谋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龙晓锋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名年轻的通讯参谋身上。
你回去通知叶海明营长,
团长的声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让他做好向前推进准备!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租界地图上,既然小鬼子放弃他们的阵地,那我们便先将它拿过来再说!
通讯参谋猛地挺直腰板,敬礼时手套上的冰碴簌簌落下:
是!职这就去通知叶营长!
年轻人转身冲出指挥部时,远方的炮声恰好停歇,突如其来的寂静中,只听见他军靴踏过冻土的清脆声响。
……
叶海明收到团长龙晓锋的命令时,正蹲在战壕里擦拭枪管。
他猛地起身,钢盔撞在壕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全体注意!
他的吼声压过了远处零星的炮火声,立即做好推进准备!
三位连长像猎豹般窜到营指挥部,帆布帐篷在寒风中剧烈抖动。
简易木桌上摊开的作战地图被炮弹震得不停颤动,红蓝铅笔滚落在地。
一连主攻,二连三连掩护!
叶海明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十分钟后行动!
阵地上顿时响起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士兵们默默检查着装备,刺刀卡榫的声、子弹压入弹夹的声、手榴弹保险销的声交织成死亡的前奏。
一个士兵颤抖着往步枪里压子弹,旁边的战友一巴掌拍在他钢盔上:
激动什么?等下就可以近距离射杀小鬼子了!
轰轰轰! 最后三轮炮火如同重锤砸在日军阵地上,炸起的泥土像暴雨般落下。
炮声未歇,叶海明的哨声已经刺破硝烟:
推进!
一连长林坤第一个跃出战壕,军大衣下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匍匐前进!
他低吼着扑倒在地,身后的士兵如潮水般漫过焦土。
冻硬的地面硌得人生疼,但没有人敢放慢速度。
二连和三连的机枪阵地同时开火,子弹像梳子般梳理着日军阵地。
……
林坤在硝烟中艰难抬头,望远镜里满是残破的沙袋和扭曲的铁丝网。
四十米,三十米...
日军阵地静得可怕,只有子弹呼啸而过的尖啸。
突然,那些尚保存完好的沙袋后冒出数十枝黑洞洞的枪口。
林坤瞳孔骤缩:
趴下!全部趴下!
他的吼声被瞬间爆发的枪声淹没。
哒哒哒哒!
嘭嘭嘭嘭!
但致命的弹雨并非来自前方!
东北军的掩护火力如同钢铁风暴般席卷日军阵地。
一个刚探出身的日军军曹瞬间被打成筛子,手中的老旧机枪摔出老远。
另一个日军士兵的脑袋像西瓜般爆开,红白之物溅了同伴满脸。
大部分日军吓得缩回工事,只有十数个亡命徒仍在疯狂射击。
嘭嘭!
两颗子弹擦着林坤的头皮飞过,打在冻土上溅起冰碴。
哒哒哒!
东北军的机枪手立即还以颜色,7.92毫米子弹将那个日军士兵拦腰斩断。
上半身还在抽搐的手指扣动着扳机,打出一串射向天空的流弹。
林坤吐掉嘴里的泥土,猩红着眼睛吼道:
继续推进!
士兵们像壁虎般在焦土上爬行,刺刀在硝烟中闪着寒光。
某个新兵突然呕吐起来,但手中的步枪仍然死死指着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