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阵地上,日军发起冲锋的瞬间,马云龙团属的另外两位营长,秦大勇和阮胜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异动。
秦大勇正蹲在战壕里检查弹药箱,突然感觉地面传来不寻常的震动。
阮胜则从望远镜中捕捉到了租界出口处闪动的人影。
两人心头一震,皆同最想起团长说的小心小鬼子冲出来玩命竟然一语成谶!
他娘的,还真让团长说中了!
秦大勇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猛地站起身,一把扯开嗓子吼道:
弟兄们,准备战斗!小鬼子要冲出来拼命了!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阵地上回荡,正在休息的士兵们闻声立刻跳了起来,纷纷抓起步枪冲向射击位。
与此同时,阮胜那边的命令也迅速传达下去。
各连连长反应迅速,此起彼伏的应答声在阵地上响起:
一连明白!
二连就位!
机枪排准备完毕!
士兵们飞快地拉开枪栓,检查弹药。
机枪手们迅速架好武器,副射手熟练地将弹链理顺。
整个阵地瞬间进入高度戒备状态,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租界出口处,铃木庄六和樱木次郎率领的日军根本没有战斗队形可言。
这些狂热的士兵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他们的钢盔歪斜,军服破烂,但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有人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有人挥舞着军刀,甚至还有人举着手雷。
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和东北军同归于尽!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天皇陛下万岁!
板载!
歇斯底里的呐喊声中,四百米的距离转眼就被缩短了大半。
……
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东北军阵地上的沙袋和枪管,他们喘着粗气,准备在进入射程后立即开火。
就在两百余名日军士兵有大半冲出租界出口,正要寻找目标射击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连串尖锐的声!
这声音对于经历过炮火洗礼的日军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是迫击炮弹飞舞时发出的尖啸声!
在日军冲锋的这段时间里,朱德彪指挥的迫击炮组早已完成了射击诸元的调整。
炮手们屏息等待,手指紧扣在炮管支架上,就等着最后的开火命令。
他们之所以等到这时候,就是担心过早开炮会把一些胆小日军吓退回租界。
现在,猎物已经完全进入了伏击圈!
轰轰轰!
十数枚炮弹呼啸着砸向地面,大多数落在了那条已成废墟的警戒线附近,正好命中日军冲锋队伍的后半部分。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日军士兵像破布娃娃一样抛向空中,锋利的弹片无情地撕裂血肉之躯。
刹那间,二三十名日军士兵或当场毙命,或重伤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少数几枚炮弹更是精准地落在了日军队伍的正中央,战果同样惊人。
十几名日军士兵被炸得支离破碎,残肢断臂四处飞散。
一名日军军曹被冲击波掀翻,落地时正好压在了自己断裂的手臂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周围的日军士兵却无暇顾及这个倒下的同伴,他们像着了魔一般,踏着血水继续向前冲锋。
令人意外的是,日军冲锋队伍的前半部分竟然奇迹般地避开了所有炮弹的袭击!
这些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脸上已经浮现出狂喜的神色,他们以为这是天照大神在庇佑,却不知道这完全是朱德彪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
装弹!继续两连射!
朱德彪冷静地下达着命令,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这位经验丰富的炮兵指挥官怎么可能会犯如此低级的失误?
他故意放过冲锋队伍的前半部分,就是要让小鬼子们有去无回!
炮弹封锁退路,而冲过炮击点的日军,自然有前方的步兵兄弟们热情招待!
炮弹的爆炸在日军后方筑起了一道火墙,彻底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冲在前面的日军士兵对此浑然不觉,他们眼中只有两百米外那道由沙袋堆砌的防线。
这些狂热的士兵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尘土在脸上划出一道道污痕,他们端着步枪,准备在进入射程后立即开火。
200米!
东北军阵地上,观察哨大声报出距离。
各班的班长们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红旗:准备!
士兵们屏息凝神,将准星对准了冲锋的日军。
机枪手调整着射界,副射手将弹链拉直。
整个阵地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拉枪栓声。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嘭嘭嘭!的步枪齐射声骤然响起。
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在空中划出无数致命的火线。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日军士兵应声倒地,他们的身体被7.92毫米的子弹贯穿,鲜血从伤口中喷溅而出。
但这仅仅是开始!
哒哒哒!
重机枪的怒吼接踵而至,这种恐怖的火力收割机以每分钟600发的射速喷吐着火舌。
子弹形成的金属风暴将日军冲锋队伍拦腰截断,中弹的士兵像割麦子一样成排倒下。
……
一个日军少尉刚举起军刀想要鼓舞士气,就被三发机枪子弹同时命中胸口,整个人被打得倒飞出去。
继续射击!不要停!
东北军军官们的吼声在阵地上回荡。
士兵们机械地重复着装弹、瞄准、射击的动作,滚烫的弹壳不断从枪膛中弹出,在战壕里堆积成小山。
杀鸡鸡!
铃木庄六发出最后的战吼。
这位特别侦察队的副队长高举军刀,刀锋在硝烟中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下一秒,三发机枪子弹几乎同时命中他的胸膛,将他的身体打得向后飞起,军刀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八嘎呀路!
樱木次郎的悲鸣随即响起。
他的右臂已经被炸断,却用左手握着手枪继续冲锋。
一发步枪子弹精准地击中他的眉心,在他的后脑勺开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这位狂热的军官仰面倒下时,眼中还凝固着不甘的神色。
杀啊!打死这些卑鄙的东北军!
少数几名日军军官仍在歇斯底里地叫嚣着。
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就像投入大海的小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
但更多日军士兵发出的,是绝望的哀嚎:
啊!我中弹了!
一个年轻士兵捂着腹部倒地,肠子从指缝间流出。
啊!妈妈,我好疼!
另一个士兵抱着被打断的腿在地上打滚。
呜呜!我要死了!
第三个士兵靠在战友的尸体上,看着自己胸前汩汩冒血的弹孔哭泣。
……
这场疯狂的冲锋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枪声渐渐停息时,两百多名日军士兵已经变成了一地残缺不全的尸体。
鲜血浸透了焦土,汇聚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在弹坑间蜿蜒流淌。
日军这种近乎自杀的冲锋并非全无成效。
东北军士兵在射击时不得不暴露身体,有五名战士被日军精准的射击命中要害,当场牺牲。
另有十三名士兵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医护兵们穿梭在战壕中,为伤员包扎止血。
一个年轻的列兵呆呆地看着胸前被鲜血染红的绷带,似乎还没从刚才激烈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随着最后几声零星的枪响,战斗暂时告一段落。
朱德彪放下望远镜,和赶来的秦大勇等军官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这些战斗经验丰富的红警军官们不约而同地发出相似的感慨:
这些小鬼子还真是血勇啊!
即便战斗过程中,有少数几名日军士兵试图趁乱逃跑,也很快被埋伏在侧翼的狙击手逐个点名。
这些零星的临阵脱逃者,丝毫不能改变东北军军官们对日军顽强战斗意志的评价。
战场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伤员的呻吟声和偶尔的爆炸余波打破这份诡异的宁静。
焦土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日军的尸体。
有的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有的则蜷缩成胎儿状。
一面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太阳旗斜插在血泊中,在微风中无力地飘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