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着头,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
宫子羽,果然准时登场。
她将自己完全隐藏在其他人身后,收敛所有气息,模仿着周围新娘那种劫后余生又惊疑不定的神情。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宫子羽的声音温和,目光急切地扫过一张张惊惶的脸,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云为衫身上,再也挪不开。
这话像是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细微的涟漪。
几名新娘立刻期待地望向牢门外的宫子羽。
云为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眼含希冀,轻声问:“公子…?”
上官浅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缩起,一副受惊过度、不敢言语的模样,完美地混在人群中,丝毫没有引起云为衫或宫子羽的额外注意。
牢门打开,宫子羽带着侍卫金繁走进来。
他言辞恳切,表达着歉意与想要放她们自由的意图。
上官浅依着原主的记忆,低眉顺眼地跟着人群移动,目光悄无声息地观察着。
果然,宫子羽的目光落在了云为衫身上,那眼神里的怜惜和关注,多得几乎要溢出来。
‘啧,恋爱脑。’上官浅在心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目标明确得简直毫不掩饰。
【主人,你这语气……是嫉妒还是单纯的鄙视?】117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话。
‘滚!’上官浅没好气地回怼,同时紧跟众人脚步,挪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牢笼。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旧尘山谷特有的潮湿雾气,暂时吹散了地牢里的霉味。
上官浅深吸一口,肺腑为之一清,头脑也越发冷静。
一行人跟着宫子羽,悄无声息地在宫门复杂的回廊中穿行。
上官浅如同一个最安静的旁观者,她看着宫子羽在前引路,看着云为衫恰到好处地表现出的那一点点坚韧和脆弱,
她只觉得这戏码若是台下看,或许还能咂摸点趣味,亲身参与其中怎么就觉得那么腻味呢!
直至来到那处隐蔽的密道口。
宫子羽上前,依照顺序,按动了墙壁上的两块砖石。
机括声轻响,一道暗门缓缓滑开,露出其后幽深漆黑的通道,里面吹出的风带着陈腐和阴冷的气息。
“这条密道可以通往旧尘山谷,但里面机关重重,你们……自己小心。”宫子羽语气诚恳,带着一丝担忧。
新娘们面面相觑,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一时谁也不敢率先踏足。
渴望自由,却又恐惧未知的危险。
上官浅站在人群边缘,心跳却微微加速。
她状若害怕地环抱双臂,目光却极其隐晦地四处逡巡——
高耸的宫墙在月光下投下沉重的阴影,远处望楼的轮廓寂静无声。
找到了。
高墙上,月光勾勒出少年纤细却挺拔的身影,他懒洋洋地倚靠着墙头,冰冷的金属护臂反射着微弱寒光。
手里似乎把玩着什么,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近乎残忍的笑意,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们这群“待宰的羔羊”。
而在下方一层的阴影里,还藏着另一个气息更为沉稳内敛的身影。
宫远徵和宫唤羽!
上官浅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她看着月光下的少年,想起原主前世竟一门心思扑在那个冷冰冰的宫尚角身上,天天对着那张冰山脸,真是暴殄天物。
“原主到底什么眼光,放着这么带劲的小狼崽不选,非要挑战宫尚角那座冰山?弟弟多可爱啊!”
她忍不住在心里对117吐槽,那少年身上混合着天真与残忍的气质,像一朵剧毒却艳丽无比的花,莫名吸引人。
【主人,眼疾是病,得治。】117的声音毫无波澜,【那是条货真价实的小毒蛇,咬一口能让你哭很久。】
‘没事,我可以先咬他!’
就在这一瞬间,高墙上的宫远徵似乎心有所感,那双在暗夜里也亮得惊人的眼睛猛地转向了她的方向!
上官浅慌忙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死死敛住,只用眼角余光盯着地面,感觉自己那道几乎实质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蛛丝般从她头顶掠过。
她屏住呼吸,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边咚咚作响。
宫远徵的身影如同夜枭般轻巧地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却带着千钧压力。
他唇角勾着嘲弄的弧度,视线扫过惊慌的新娘们,最后落在宫子羽身上。
“宫子羽,听说你突发善心,要给我送一批试药的新娘来?”他语速缓慢,字字带着毒刺,“怎么,人是送到了,地方却走错了?这可不是我的徵宫啊。”
“宫远徵!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宫子羽怒斥上前,挡在新娘们前面。
“是不是血口喷人,试试不就知道了?”宫远徵冷笑一声,毫无预兆地出手!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宫远徵身法诡谲,出手狠辣,专攻要害。
宫子羽打斗不过,金繁面色紧绷,屡次想插手格挡,却被宫远徵刁钻的角度逼得只能堪堪护住宫子羽要害。
打斗中,宫远徵袖袍一甩,几颗乌黑的药丸激射而出,并非打向宫子羽,而是射向新娘群
“小心!”宫子羽急呼。
上官浅早在宫远徵抬手时便已预判,但她毫不犹豫地顺应药丸袭来的方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柔弱不堪地跌倒在郑南衣的身上,裙摆散开,恰好避开药丸炸开的淡淡粉尘。
郑南衣措手不及的接住她,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下意识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生怕捏疼她了!
上官浅半靠在她怀里,肩膀微微颤抖,看似吓坏了,眼角的余光却冰冷地锁定了云为衫。
果然!
云为衫趁着这阵混乱,指间寒光一闪,那根金簪已紧握手中,身影悄无声息地朝着正背对她与宫远徵对峙的宫子羽挪去!
就在云为衫即将暴起发难的刹那——
“呵。”一声冰冷的嗤笑响起。
宫远徵竟完全没理会宫子羽,那双淬毒般的眸子不知何时已扫过全场,精准地捕捉到了云为衫那极其细微的动作和上官浅“恰好”倒地的方位。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飞快一转,最终带着一种玩味的探究,定格在上官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