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帕茫然抬头,就看到雷诺中校那张惯常严肃的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抽筋。
“中、中校?”
雷诺中校的尝试失败了,果断放弃了和善笑容,他虽然是个逗比,却是个严肃的逗比:“不是说肋骨断了?来,送你去医疗室。”
卡斯帕刚抬腿,顿时疼得“嘶”了一声,但这疼反倒让他清醒了点,巨大的尴尬和羞耻涌了上来,让他简直无地自容。
他眼神躲闪着,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多、多谢了,中校。”
“要谢,不要谢我,是少将吩咐的。”
“少将?”
卡斯帕脸色更差了,那家伙刚当众羞辱他,现在又来假惺惺地关心?
玩什么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的把戏?
雷诺瞥了他一眼,就看透了他所有心思,他没急着开口,直到军医给卡斯帕处理好离开,医疗室里只剩他们两人。
他才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床上脸色灰败的卡斯帕。
“卡斯帕,我知道,少将那话难听。”
“但你得明白,她只是对事,不对人,你今天在甲板上那出......确实就是在找死,要是换了鹰派的将领,当场杀了你都有可能,而且她骂你,也是为了你好。”
“少来这套!”
卡斯帕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股火药味,“骂我,就是为我好?开什么玩......”
他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老头子以前,也总这么骂我。”
可惜,自从他多了个弟弟后,老头子就再也没被骂过了。
雷诺闻言,就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这不是都明白么?你犟什么,得了,少将的意思是,伤,该治治,但错了就是错了,今晚没你饭吃,明天训练量加倍。”
他看着卡斯帕那颗低垂的蓝色脑袋,又有点不忍心,算了,还年轻呢,自己年轻时比他更倔,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子,自己想清楚,甭管别人瞧不瞧得上你,你自己都得争气,否则,不就真成废物了?”
等到雷诺走出医疗室,海风就裹着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正琢磨着得快去抢肉,省的被那群牲口抢没了,一抬眼,就瞧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懒洋洋地靠在船舷边上。
“少将?你怎么没去吃饭?”
西尔维娅闻声转过头,得意一笑。
“早吃完啦!长官嘛,总是有优待的,第一块肉,那必须得先给我。”
她话锋一转,促狭地眨眨眼,胳膊肘碰了下雷诺:“哎,跟那小子聊完了吧?是不是又忍不住给人灌大道理了?哎呀,年纪大了,就是爱操心,是吧?”
“少将,我并不老好吧,我才37岁!”
雷诺严肃纠正,这很重要好吧。
“是是是,年轻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饿了一晚上的卡斯帕第一个就冲进了餐厅,风卷残云般扫光了几人份的早餐后,他二话没说,一头扎进了训练室。
他憋着一口气,心里那火烧得噼啪作响,他偏要叫所有人都瞧瞧,他卡斯帕不是废物。
等他把实力练上去,闪亮登场的那一刻,他几乎能想象出西尔维娅那家伙惊叹的样子了,想想就好爽。
“给老子等着,”
他一边吭哧吭哧扛着沉重的杠铃,一边咬牙放出狠话,“看谁笑到最后!”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命由我不由天!对吧!”一个热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啊?”
卡斯帕一个激灵,差点让杠铃砸了脚,他一扭头,看见西尔维娅笑嘻嘻的脸正贴在训练室的窗户上,“这都什么跟什么?不是,你趴这儿干嘛!”
“哎!”
窗外的西尔维娅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没人接梗真的很无趣呢,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那你加油吧,卡斯帕,下次战斗,我等着看你的表现。”
“......知道了!”
卡斯帕憋着一口气,眼看她真要离开,拳头攥了又松,突然梗着脖子吼出声,“等、等等!”
西尔维娅脚步一顿,挑眉看他。
卡斯帕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脸颊发烫,视线飘忽就是不敢看她:“少将,你、你那特训,能不能,算我一个!”
他在心里飞快地补上一句,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一点什么:我、我只是想亲自摸清这家伙的路数!知己知彼!这不算认输!”
“嗯?想来就来吧,只要......你能撑得住!”
“啊?”卡斯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片刻后,他“嗷”地一声惨叫,被西尔维娅反手一刀鞘直接抽飞出去,“扑通”砸进了海里。
待命的海军熟练地拿渔网把他捞上来时,他咳出几口海水,一抬头,就看见他那几个“难兄难弟”。
文森特拼尽全力凝出的血箭,连西尔维娅的衣角都没沾到,就被她徒手攥住,“啪”地一声捏得粉碎。
下一秒,她就消失在原地,文森特只觉胸口一疼,眼球暴突,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砸入海中,沉底后被捞出。
First blood!
下一秒,薇拉已突袭而至,可西尔维娅一刀鞘抽在她脸上。
“啊!”
薇拉痛叫一声,半边脸瞬间肿起老高。
她咬牙想拉开距离,西尔维娅的鞭腿已扫来,狠狠甩在她身上。
薇拉眼前一黑,直接痛晕过去。
“这就倒了?弱鸡!”
西尔维娅无语,周身杀气如有实质地压向昏迷的薇拉,“给我起来!”
薇拉被那刺骨的杀意激得一个哆嗦,刚睁开眼,只见一只短靴在眼前急速放大。
“嘭”地一声,她再次被踹飞出去,重重砸在甲板上。
double kill!
西尔维娅收势站立,评价:“反应太慢!你那个雷,好好想想,下次再这样,小心你的骨头!!”
“是......”
薇拉挣扎着挤出一个字,就翻着眼白晕死过去。
就连想偷懒,赖在天上的小迦都没躲过,西尔维娅挥手一道斩击贴着它掠过,吓得它全身羽毛“嘭”地炸开,像一只大号羽毛球。
“过不过来?”
西尔维娅冷笑,“再磨蹭,下一刀给你剃个地中海,看你在鸟群里还怎么混!”
小迦吓得一哆嗦,“嘎嘎”大叫着,扑上去,结果被她抓住脚,抡起来就往下一惯,“轰”地一声,甲板当场多出一个大坑。
triple kill!
西尔维娅看都没看坑里眼冒金星的小迦,目光一扫,直接锁定还在旁边装死的卡斯帕。
“卡斯帕!你躺那儿是死了吗?需不需要我请你起来!”
卡斯帕眼泪唰地就下来了:魔鬼,这女人绝对是魔鬼啊!
然后,一声惨叫,卡斯帕扑街,quadra kill!
西尔维娅哼了一声,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环视几具“尸体”,大发善心,用杀气让他们清醒清醒。
“这就完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补完甲板 ,就加训,下回要是还这样,就去海里泡一泡,醒醒脑子!”
最后,鼻青脸肿的几人,一个没跑掉,全都哼哼唧唧地蹲在甲板上,苦哈哈地开始补洞。
真是惨无人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卡斯帕为了不加训,少挨揍,他实在是被打怕了,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场战斗都红着眼冲在最前头。
虽然打完总是瘫在地上哼哼唧唧,不是“肋骨好像又裂了”就是“海贼的血溅我一脸,腥得要命”。
还真是个大少爷!
西尔维娅抱着胳膊站到旁边,脑门青筋突突直跳,到底没说什么。
算了,能干活就行,矫情点就矫情点吧。
她可真是一位心胸宽广、善解人意的好长官啊!
卡斯帕:是的,你真是最仁慈的长官,所以,下次能打轻点吗?
西尔维娅的军舰就这么横在伟大航路入口附近的海域,但凡有海贼船翻过颠倒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会迎头撞上她。
场面基本没什么悬念,碰上硬茬子,西尔维娅亲自上去活动活动筋骨,若是杂鱼,她麾下那帮如狼似虎的部下便一拥而上,争着拿来练手。
反正主打一个也不放过。
死的海贼多了,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不止传遍了四海,伟大航路也传开了。
海军里那个宰了金狮子的狠人,正堵在伟大航路的入口处,大搞屠杀!
过去了,就是伟大航路,过不去,就是海底黄泉路。
于是,惜命的海贼们都在观望,一个个乖得要命。
他们盘算得很明白:海军嘛,总不能永远在这儿!等那个杀神走了,这伟大航路,再进也不迟嘛?
这时,在伟大航路前半段某个小岛上,一个酒馆里,几个海贼正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大声说着什么。
“听说了没?那个干掉了金狮子的海军,现在正堵在入口那儿,在清理海贼。”
“海军的事,管我们什么事,清理就清理呗,又没清到我们头上。”
“也是,不过那个海军是个女人,年轻的女人,长得怪漂亮的!那腰细的。”
“啊,很年轻?那真是她杀了金狮子?”
“报纸上都登了,还能有假?”
“嘿嘿,那要是谁能把她宰了,岂不是就名扬大海了!”
“哎哟,说得这么厉害,那你倒是去啊!咱们可就等着跟你混了!”
酒馆里顿时爆出一阵哄笑声,那个扬言要宰了西尔维娅的海贼扛不住了,大声嚷嚷:“去就去,就是吧,没钱,这不是没那个条件嘛!”
“哟哟哟,说大话就说大话,找什么借口!”
“那你给我一点吧!”
“做梦吧你!”
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的剑士放下了酒杯, 他丢下几张贝利,推门离开。
海风拂过,隐约听到一声低语随风消散:“杀死了金狮子吗?海军竟还有如此剑士,倒是个好对手,值得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