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教授被送走后,林清婉独自站在阳台上。
晚宴还在继续,但她需要一个人静静。母亲的手稿就放在手边,泛黄的纸页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老板?苏雨薇端着一杯热茶走出来,您在这里站了二十分钟了。
林清婉这才发现腿有些发麻。她接过茶杯,手指碰到滚烫的杯壁,下意识缩了一下。
还是这么不小心。苏雨薇叹气,从包里掏出创可贴,您看,我现在包里常备这个。
林清婉看着助理熟练地给自己贴创可贴,鼻子突然一酸:雨薇,你说我妈妈当年,是不是也这样笨手笨脚的?
也许吧。苏雨薇温柔地说,天才都有些生活不能自理。
就在这时,阳台的门被推开,罗伯特教授的护工走了进来。
林小姐,教授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她递过一个旧皮箱,他说,必须单独跟您说。
林清婉愣了:教授不是去医院了吗?
他坚持让我先来。护工压低声音,他说时间不多了,有些真相必须现在告诉您。
苏雨薇识趣地离开:老板,我去看看晚宴。
等只剩两人,护工打开皮箱。里面是厚厚的病历、照片,还有一些发黄的报纸剪报。
这些都是?
您母亲当年救治过的人。护工的声音带着敬畏,教授说,您有权知道母亲真正的伟大。
林清婉拿起第一份病历,上面的名字被涂黑了,只能看到诊断:白血病晚期,患者年龄:7岁。
旁边的便签上,是母亲的字迹:这个孩子的父亲是战犯,没有医院愿意收治。但孩子是无辜的。
治疗结果:痊愈。
第二份,脊髓损伤,患者是一名被迫害的异见科学家。母亲冒着被监视的风险,秘密为他治疗。
第三份,第四份...
每一份病历背后,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张照片。护工指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是在东南亚某战区拍的。
照片上,年轻的母亲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背景是硝烟弥漫的废墟。
那是某军阀的女儿,被反对派下了毒。护工说,您母亲知道,救了这个孩子,军阀就不会屠城报复。
林清婉的手在颤抖:她一个人去的战区?
是的。当时所有人都说她疯了。护工眼圈红了,但她说,医者面前没有敌我,只有生命。
林清婉翻到下一页,是一张手术照片。母亲戴着口罩,只露出疲惫但坚定的眼睛。
这台手术进行了二十七个小时。护工说,病人是某敌对国家领导人的儿子,先天性心脏病。两国当时正在冷战。
她成功了?
不仅成功了,还化解了一场可能的战争。护工从箱底拿出一个锦盒,这是那位领导人后来秘密送来的。
林清婉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勋章——联合国和平勋章。
这是...
秘密颁发的,不能公开。护工说,您母亲用医术维护和平,用生命诠释大爱。现在,该传给您了。
林清婉捧着勋章,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母亲不是放弃了梦想,而是选择了更崇高的使命。
还有一件事。护工犹豫了一下,关于您母亲的死...
教授说是实验事故。
不全是。护工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她是被人下毒了。
林清婉猛地抬头:什么?
教授一直在调查。护工从包里拿出一份化验报告,您母亲体内有一种罕见的神经毒素,不是实验室的。
谁干的?
天机会。护工说出这三个字时,声音在发抖,他们想要您母亲的研究成果,被拒绝后...
林清婉感到天旋地转。天机会,那个掌控全球经济的神秘组织?
可是为什么...
因为您母亲掌握的基因技术,可以制造超级人类。护工说,想象一下,如果某个组织垄断了这种技术...
不用想象,林清婉就明白了后果。
教授让我告诉您,护工站起身,天机会的人可能已经盯上您了。他们知道您继承了母亲的天赋。
我该怎么办?
教授说,您有两个选择。护工看着她,要么销毁所有研究,永远不碰医学。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变得比他们更强大,强大到他们不敢动您。
护工走后,林清婉一个人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母亲的手稿在风中哗哗作响,每一页都可能改变世界,也可能毁灭世界。
清婉?秦墨轩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你在这里吹了一个小时的风了。
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林清婉靠在他怀里,是选择平凡的安全,还是危险的伟大?
秦墨轩沉默了一会儿:我会选择你。
这不是答案。
这就是答案。他抱紧她,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林清婉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墨轩,我好害怕。
怕什么?
怕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她的声音很小,像个无助的孩子,我妈妈那么厉害,最后还是...
她保护了你。秦墨轩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用生命保护了你,现在轮到你了。
轮到我什么?
轮到你决定,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林清婉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母亲曾经仰望过同样的星空吗?她在做选择时,也这样彷徨过吗?
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但来电显示是瑞士。
林小姐吗?对方说着流利的中文,我是天机会的代表。
林清婉的心跳骤然加快。
我们知道罗伯特教授今晚见了您。对方的声音很平静,也知道他说了什么。
你们想怎样?
我们想邀请您加入。对方说,以您的能力,完全有资格成为第十三位成员。
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太遗憾了。对方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林清婉听出了威胁,您母亲当年也拒绝了。
林清婉握紧了电话:你们杀了她?
我们从不杀人。对方说,我们只是...不救人。
电话挂断了。
林清婉看着手机,又看看母亲的手稿。
选择的时刻,比她想象的来得更快。
秦墨轩握住她的手:不管你选什么,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林清婉深吸一口气,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是时候做决定了。
远处的宴会厅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那些富豪们还在觥筹交错,不知道阳台上正在发生的对话,可能决定世界的未来。
而林清婉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母亲的路,她要不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