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青年设计大赛评审室，下午三点。
五位评委围坐在会议桌前，面前摊开着入围的作品。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打进来，在设计图上投下明暗相间的光影。
这一幅……首席评委安教授推了推老花镜，拿起陈锦程提交的作品，眉头越皱越紧。
他今年六十三岁，在设计界浸淫了四十年，什么样的作品没见过。但眼前这幅，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技法很熟练。安教授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线条，这种处理方式，有点像……
像。旁边的年轻评委接话，我第一眼就觉得像。这个褶皱的处理，还有整体的构图思路，都有的影子。
另一位女评委摇头：模仿得太刻意了。的作品有一种……怎么说呢，浑然天成的灵性。这幅作品技法到位，但缺少灵魂。
就像临摹。安教授放下放大镜，画得很像，但没有自己的东西。
年轻评委翻看报名表：陈锦程，锦程集团前总裁。一个商人突然会设计了？
锦程集团不是要破产了吗？女评委皱眉，他这时候来参赛，动机就很可疑。
安教授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另一幅作品对比：你们看，同样是模仿的风格，这幅就自然得多。虽然也有借鉴，但至少有自己的理解和创新。
他指着陈锦程的作品：但这幅，像是把的几个经典元素强行拼凑在一起。技法对了，神韵全无。
会不会是的学生？有人提出猜测，或者私下受过她的指导？
安教授摇头：从不收学生，这是圈内都知道的。而且就算是学生，也不会画得这么……僵硬。
要不要直接淘汰？年轻评委问。
不。安教授想了想，通知他来答辩。我想当面问问，这些设计理念是怎么来的。
一小时后，陈锦程接到电话时，正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习说辞。
陈先生，评委会想请您来解释一下作品的创作理念。
他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答辩？他最怕的就是这个。那些设计理念都是他现编的，哪经得起专业评委的盘问。
但他没有选择。
好的，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快速翻看林清婉的手稿，试图临时抱佛脚。但越看越慌——那些设计背后的思考，他根本理解不了。
下午四点半，评审室。
陈锦程站在五位评委面前，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中央空调明明开得很足，他却觉得闷热难耐。
陈先生，安教授开门见山，能说说这个褶皱设计的灵感来源吗？
这个……陈锦程咽了口唾沫，灵感来自于生活的……破碎与重组。就像人生，有时候需要打破才能重建。
这是他背好的标准答案。
具体一点。安教授追问，这个角度为什么是47度而不是45度？
陈锦程愣住了。47度？他根本没注意过这个细节。
我……我觉得47度更有张力。他结结巴巴地说。
女评委翻开作品细节图：这里的渐变色，您用的是什么染色技法？
就是……普通的渐变。陈锦程的声音越来越小。
普通的渐变？女评委皱眉，这明显是采用了古法扎染的现代改良技术，您不知道吗？
汗水从陈锦程的鬓角流下来。他慌乱地擦了擦：我……我只是凭感觉画的。
凭感觉？安教授的眼神变得锐利，陈先生，您学设计多久了？
三……三年。
三年能画出这种水平？年轻评委明显不信，您的老师是谁？
我……自学的。
自学？安教授拿起作品，那您知道这种构图法叫什么吗？
陈锦程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那幅画，明明是他提交的，此刻却觉得如此陌生。
我……
这是螺旋黄金分割构图法。安教授放下作品，是的标志性技法之一。巧合的是，您的作品里，这个技法用得几乎一模一样。
整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
陈锦程知道自己暴露了。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手不自觉地发抖。
我是的粉丝。他做最后的挣扎，所以会模仿她的风格……
模仿可以理解。安教授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很失望，但陈先生，您连自己画了什么都说不清楚，这就不是模仿了。
陈锦程低下头，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女评委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安老师，您看这个。
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一条刚发布的新闻：
国际设计大赛组委会确认，神秘设计师将亲自参加本届米兰大赛，作品《重生》已通过初审。
配图是一张设计草图，虽然只是局部，但那种独特的风格一目了然。
安教授看了看新闻，又看了看陈锦程的作品，叹了口气。
陈先生，我给您一个建议。他的声音很严肃，现在退赛，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锦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但是，安教授继续说，如果您坚持参赛，我们会暂时保留您的作品。等的新作品公开后，我们会进行专业对比。如果确认抄袭，后果您应该清楚。
陈锦程的脸色惨白。如果被认定抄袭，他这辈子都别想在设计圈混了。不，不只是设计圈，整个商界都会唾弃他。
我……我考虑一下。他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走出评审室，陈锦程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他扶着墙，大口地喘气。
与此同时，云上集团顶层办公室。
林清婉正在处理文件，苏雨薇推门进来：老板，有个新闻您可能感兴趣。
她把平板递过去。是关于陈锦程参加设计大赛的报道，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锅：
陈锦程会设计？开什么玩笑？
破产了想靠这个翻身？
看着像的风格啊……
楼上别侮辱好吗？
林清婉看完，只是淡淡一笑。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配深色阔腿裤，整个人显得优雅而从容。
老板，苏雨薇有些担心，他用的是您的作品吧？要不要提前曝光他？
林清婉放下平板，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新换的镜框是玫瑰金色的，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不急。她转身看向窗外，偷来的东西，永远飞不高。
可是万一他真的获奖了……
他不会的。林清婉的声音很肯定，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雨薇摇头。
因为真正的设计是有灵魂的。林清婉拿起桌上的设计稿——那是她为米兰大赛准备的新作品，每一笔都有故事，每个细节都有情感。这些东西，是偷不走的。
她指着其中一个褶皱：看到了吗？47度。不是45度，不是50度，就是47度。因为这是母亲教我的角度，她说这个角度最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苏雨薇这才明白：所以评委一问细节，他就露馅了？
评委都是专业的，一眼就能看出真假。林清婉重新坐下，更何况，我听说这次的首席评委是安教授。
安教授？
设计界的泰斗，最讨厌抄袭的人。林清婉笑了笑，陈锦程撞枪口上了。
苏雨薇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
林清婉摇头：雨薇，你知道什么是最好的报复吗？
什么？
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偷来的东西，在真品面前化为灰烬。林清婉拿起笔，在设计稿上添了几笔，好戏，还在后面呢。
这时，林清婉的手机响了。是秦墨轩。
听说陈锦程参加设计大赛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关心。
嗯，用的我的旧作品。
需要我做什么吗？
林清婉想了想：帮我个忙，查查黑凤凰最近有什么动作。我有种感觉，陈锦程突然这么做，背后可能有人指使。
好，我马上去查。秦墨轩顿了顿，清婉，小心一点。
挂断电话，林清婉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夕阳把整个办公室染成了金色，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老板，苏雨薇小心地问，如果黑凤凰真的在背后搞鬼，我们要不要……
兵来将挡。林清婉的声音很平静，我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
三年前的她，也曾是其中一员，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放弃了所有的光芒。
现在，是时候让所有人看到真正的她了。
雨薇，她回过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准备一下，后天我要去一趟米兰。
米兰？现在？
对。林清婉微微一笑，是时候给某些人一个惊喜了。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渐次亮起。
陈锦程坐在破旧的出租屋里，面前是那些偷拍的手稿照片。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但更可怕的是，黑凤凰的人随时可能出现。
他们要的不只是这些设计稿，而是林清婉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