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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坛书屋 >  斗奸 >   第166章 寿典

在四月的时候为了迎接天宁节,礼部就奏请筹备,祁郢下诏命诸司分工,太常寺定仪轨,光禄寺备宴席,少府监制贡品,而后宫也同步进行布置,主殿定在了体和殿。

到了这天,各处张灯结彩,体和殿设御座、香案,悬挂着‘万寿无疆’的锦幡,相比皇宫里,皇城御街搭建的彩棚更热闹,可供百姓观礼。

卯时,刘太后着礼冠乘舆到体和殿,天子率领百官在殿外迎候,钟鼓齐鸣。

受贺大典在辰时开始,祁郢亲奉玉酒跪献祝寿词,按制之后是群臣贺拜,但祁郢安排了大皇子祁昇在他之后为皇太后祝寿,此举也只有皇太子才有的待遇,而令百官刮目相看的是,小小的皇子言行举止都格外板正,言辞清晰又清脆的一句祝词“祝皇祖母圣寿齐天,永享康宁”更叫刘太后欢喜不已。

之后王左相领着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礼,献贺表与礼单,外命妇按着品级入宫叩拜,被刘太后赐座观礼。

天子再召竟陵子入殿,他率领太清观诸多道士为太后祈福,这是大祁朝大型宫廷法会第一次不是高僧诵经,而是道士。

道佛地位逆转,天下道门复兴,佛寺由盛而衰,数不尽以僧为业的僧人纷纷还俗,绝大分部的还另投道业……

礼成之后是御宴,而迥异于寻常的宫廷乐舞,这次的队舞是许执麓负责安排的,分为小儿队,和女子队。

而小儿队有两百位童子着锦襦戴抹额,动作刚健又利落,乐队奏《柘枝令》,其间还穿插着他们的变化字舞,将寿福等字通过队形变换出来,引得众人耳目一亮,纷纷鼓掌称赞。

刘太后更是当场赐予赏赐,笑的开怀,她对许执麓的满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行酒三巡,女子队的花阵更是掀起助兴雅舞的高潮,应接不暇的美人儿着仙冠霞帔,舞姿柔美还能时刻变幻队形,将百花演绎而出……

本以为到这儿就已经够众人看的尽兴了,但在最后一众女子摆出星斗图后,又缓缓的将一巨幅拉开,赫然是早已画好的《圣寿图》。

图暂不提,那题字‘慈闱长乐’赫然是刘太后熟悉的字体,她笑着的看了眼祁郢,后者颇为矜持的笑了笑,显然是默认了,这幅图是他与许执麓同作。

而文武百官们已经对着巨幅图画频频点头,难掩赞叹,更多知情者都悄然去打量上首天子神色,这等载入国史的天宁节,这幅《圣寿图》必然会被史官详细记录……而作图者和题字者却是帝王和良妃,亦是会记入天子起居注……

世人只看到了一场盛大的天宁节,却看不见这场寿典也彰显了良妃的政治影响力。

伴随着刘太后赐下诸多赏赐,百官更是得了经帖刻本,御宴正式结束。

刘太后在天子的陪伴下驾幸御街,登楼与民同乐,同行的还有携二皇子的苏皇后,以及牵着大皇子的良妃。

许执麓登楼时帷帽尚在,待到刘太后唤她到近前时,小祁昇跑跑跳跳的小手拽掉了她长及膝下的帷帽。

一时远近倒吸声迭起,祁郢皱眉快走两步,越过刘太后到她身边,不知自己惹祸的小祁昇还绕着他小跑着,他显然是沉浸在这样的繁华又热闹的景象里,还是刘太后眼疾手快把好大孙搂住抱在怀里。

许执麓对上祁郢的眼神,盈盈秋水,流盼时,有情也终属无情,而诸多从未见过良妃真容的群臣全都看直了眼。

铅华不御天然绝色明姿,宛似月里嫦娥,洛水仙女,真个是国色无双,威压三千粉黛!

连楼底下的百姓都有眼力极好的大饱眼福,但也是很短暂的一瞬,祁郢就亲将帷帽为她戴上,临了还牵起她的手走回刘太后身边。

目睹这一幕的苏令容稍稍转过身去,怀里的二皇子扒着她肩头,眼睛眨也不眨的也在看他们,万事懵懂的小儿目光纯净,只有大大的好奇。

许执麓并不常见他,此刻不经意一撞上,隔着纱幕微微眯眸,御医们都说二皇子学不会说话并不是天生残疾,他是能哭能叫的……

真的是天生迟钝于说话……还是另有隐情?要知道祁郢虽然在两个儿子之中极偏爱大儿子,但这个天生就体弱,现在连话都不会说的二儿子也在悄然间夺取了他关心,对弱者怀有同情之心是人性,而骨肉之情也是人伦天性,两者叠加起来,祁郢自是不知不觉就分出心来在他身上。

甚至还遣人寻找能让二皇子学说话的育儿教子能人异士。

祁郢很快就察觉到身边的分神,他捏了捏她的手心,悄声与她耳语:“今晚让点点陪母后,有他在,永寿宫里也热闹些。”

不管寿典多么热闹,喧嚣落幕之后的安静是最难适应的,他小时候不懂这些,后来长大了,懂了,却碍于身份无法陪伴她度过那一个又一个安静无眠的长夜。

没防备这大庭广众的他说这样的悄悄话,许执麓迟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待起驾回宫已近酉时,除了有皇家夜宴,还设有游园会。

许执麓就是在游园会时抽身在御花园的香玉亭接见了许家人。

哪怕是自家人,如今也是隔着重重纱帘,而女眷入亭拜见,也只瞧见许执麓轻绡遮着脸,露出一双明眸。

先前他们就在人群之中仰望许执麓,如今近距离见她,便是隔着轻纱,仍旧觉得隐隐绰绰的煞是动人。

许家四夫人高氏长相不算特别出众,出身更不算高门,却也是诗礼世家,且两家人离得不远,高氏的父亲是京城近郊书院的夫子,也是许家兄弟们的启蒙恩师,可以说两家结亲也是理所应当。

许执麓看了眼亭下台阶外牵着两个孩子的四叔许璪,整个许家论长相,大伯温文端方,而二伯和父亲身高上略有些欠缺,四叔远胜于其他人,是又高又冷峻,他能让高氏一眼就相中也不是没道理。

因父亲生前对他颇为亲近,所以许执麓并没有因为往事过分迁怒于四房,但是大房和二房却到如今都没有得到她一个好脸,更没有被允许出席今日的皇太后寿典。

“回娘娘的话,川儿五岁知读书,丞儿四岁初识数,二人是家族中同龄人里最聪慧的孩子。”许四夫人回话时都不敢看许执麓,神色之中带着不善言辞的局促。

不,确切说是不善讨好贵人的窘意更贴切,许执麓知悉她的性子,也没有过于为难,简单问了几句话,就让四叔把孩子带进亭中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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