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会大楼第四层,
主持结界的会长萨蕾妮静坐在窗前,手中灵光源源不断涌向结界,背影依旧挺拔。
副会长海里克眉头皱起,利用会议室中央的水晶球监视全城,不断运用灵力标记暴露的恶灵。
马丁内斯看着一片混乱的街区脸色苍白,目光在水晶球呈现的惨状与面前的地图间来回移动。
而杨光,肃清计划的主持者,刚被叫到四楼,站在巨大的水晶球前观看城内局势。
西城各处正在上演的暴动与混乱,如同无声的默剧,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冲击力。
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奔逃的人影构成了一幅绝望的图景。
恶灵们就像收到了明确指令,前所未有的一同发难,让协会散布在外的力量疲于奔命。
即便强如萨蕾妮,要将力量精准投送到遥远的混乱区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多投放少许灵力,将暴露的恶灵标记起来。
可现在,“暴露-标记-肃清”的威慑模式,在全面爆发的、有组织的疯狂面前,彻底失灵。
“全城都被恶灵煽动,民众对我们失去了信任,我们的力量……被分散、被牵制,根本无法形成合力清理掉这些标记的恶灵。”海里克的声音干涩,道出了令人无力的现实。
标记肃清恶灵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混乱蔓延的速度,往往恶灵经过一段时间跳转附身之后,就能摆脱灵力标记。
海里克的压制杯水车薪。
马丁内斯的眼中布满了痛苦:“让我出去吧,民众只是被蒙蔽了,我去解释清楚,也许还能挽回……”
杨光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像手术刀一样切断了对方的幻想:“看看那些攻击治安官、向协会通灵者扔石头的面孔!信任的基石已经崩塌,你现在出去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人会信了。”
一向以温和着称的马丁内斯,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在自相残杀和恶灵的玩弄中走向毁灭吗?伊文斯!暂停计划吧!先稳住局面,我们再想办法!”
“不能停!”杨光的反驳斩钉截铁,甚至近乎残酷。
他转向众人,语速加快,条理清晰:“我们面对的已不再是依靠本能行事的低等恶灵!它们展现出了高级智慧!
懂得利用人性,懂得制造混乱,懂得瓦解我们!
教堂那只特殊恶灵是一个信号!西城的阴影里,必然诞生了更可怕的存在,或者发生了我们未知的变异!
如果现在暂停,之前的血就白流了。
恶灵们一定在酝酿更大的阴谋!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要比恶灵更快!”
杨光目光灼灼地看向萨蕾妮:“会长,结界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两天,这是最乐观的估计。”
“两天……”杨光低声重复,他的指尖在地图上快速划过,最终停留在内部安全区和外部混乱区的交界线上:
“一旦结界失效,我们就要用大量人手守卫安全区边界,而且封锁状态维持不了多久,这么多人,总是要吃饭,要工作的,用不了几天,安全区与外界的民众就会杂在一起。”
杨光心中快速计算外界人口和区域,最终确认了一件事:“时间不允许我们慢慢来了,只有结界内外调换队伍。”
马丁内斯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惊骇:“你手下那些人视规则如无物、杀戮惊人,把他们放到外面那片火药桶里?伊文斯,你看不到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那会引发一场屠杀!”
“正是因为看到了,才必须这么做!”杨光的声音压过了马丁内斯的质问,他的眼神锐利,语气坚定:“协会的通灵者很勇敢,也很忠诚,但他们被道德和规矩束缚,无法下定决心。
结果是恶灵在利用我们的仁慈,肆无忌惮地扩大混乱!”
杨光深吸一口气,语气更显无情:“我手下这些人,他们不计手段,只为了消灭恶灵。
是的,会有误伤,会有死亡。
但是,唯有他们这种绝决的手段,才能在最短时间内,以最残酷的方式,结束混乱。
我们必须在结界能量耗尽前,不惜一切代价,将所有人送入结界!让恶灵彻底失去藏身的土壤。
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守住安全区两三天,等待萨蕾妮会长恢复,将外界所有区域探查一遍,西城从此将失去恶灵的威胁!”
听到杨光描述的美好愿景,副会长马丁内斯没有丝毫心动,反而愤怒不已:“结界外还有几十万人,按你的方法能活下来多少,你这是要他们死!”
马丁内斯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撕裂:“我们是人类的西城通灵者协会!不是恶灵!”
杨光转身望向萨蕾妮,狡辩道:“不是我要杀他们,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留在结界之外,他们自己选择了相信恶灵的谎言。”
“他们是被欺骗的!”马丁内斯几乎是在嘶吼,眼眶通红。
杨光毫不退让:“那么你的好办法呢?继续等下去,等到结界能量耗尽?”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刻,萨蕾妮会长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响起,为这场痛苦的争论画上了句号:“那就调换队伍吧。”
“会长!”马丁内斯还想争辩。
萨蕾妮的目光扫过痛苦不堪的马丁内斯,又落在面无表情但眼神坚定的杨光身上。
“为了不让之前的牺牲失去意义。”她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我们只有这一条路了。”
数道符文绳索突然凭空垂落,将副会长马丁内斯牢牢束缚。
马丁内斯被吊到半空,仍在不甘地嘶吼:“协会不能这么做——我们会失去...”
萨蕾妮指尖轻颤,绳索便带着马丁内斯消失在窗外。
她仍然背对杨光,只说道:“去做吧。”
杨光躬身行礼,默默退出萨蕾妮的办公室,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到底不是自己人啊。’穿过昏暗的走廊,杨光自嘲地勾起嘴角:‘沾血的事,都要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