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师!你他妈是个傻逼吗?!谁让你给他打局麻的?!!”
是之前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医生,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震惊而完全变了调,尖锐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
“我……我看他意识一直很清醒,还说不用全麻……”一个弱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辩解道。
“他清醒个屁!他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你没看报告吗?神经反应异于常人!操!人呢?!”
伴随着怒骂和一阵桌椅板凳被撞翻的巨响,两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和一个护士火烧眉毛般地冲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扒着门框的摊主,以及他身后那一条华丽的“红色地毯”时,三个人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焦急变成了惊骇,最后定格为一种混杂着崩溃和荒谬的呆滞。
为首的医生,正是那位金丝眼镜兄。
他看着摊主,又看了看地上那堆东西,整个人都木了,手里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那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信号。
“啊——!”
小护士终于承受不住这精神污染级别的画面,发出了一声足以掀翻天花板的尖叫。
“别让他再走了!伤口全崩开了!快!把他拖回去!”金丝眼镜医生总算找回了职业素养,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也顾不上地上的污秽,一把抓住了摊主的手臂。
另外两个医生也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冲上来,一个架住摊主的另一边,一个弯下腰,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那堆“零件”,似乎在思考该从哪里下手。
“别他妈看了!先弄回去!再拖下去内脏都要被他自己踩烂了!”眼镜医生咆哮着。
于是,烛明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医生,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那个还在试图朝他伸手的摊主,连同他那一地狼藉的“配件”,粗暴地拖回了急救室。
“砰!”
大门被重重关上,世界总算清净了。
只剩下走廊里那道蜿蜒的、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痕迹,以及一个石化在长椅上的烛明。
他的神色木然,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刚才那一幕抽走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什么。
他抬起手,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剧烈的疼痛传来。
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烛明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穿着普通运动鞋的脚。
就是这双脚。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那一脚,可能不是把人踹进了医院,而是……踹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扇通往疯人院的大门。
而他,就是那个手持门票,站在门口,一脸懵逼的游客。
急救室的门再次紧闭,将所有的混乱与嘶吼都隔绝在内。
走廊里,只剩下烛明一个人,和那道正在被匆匆赶来的保洁阿姨用拖把奋力擦拭的血痕。
保洁阿姨一边拖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作孽哦……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真是一点都不爱惜……”
烛明:“……”
他机械地站起身,走到缴费窗口。
“你好,垫付一下刚才那个急救病人的医药费。”
窗口里的护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急救手术费,抢救用药,各项检查……先生,您先预缴十万吧。”
“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