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醒来的时候,瑞士的阳光正透过病房的窗帘洒进来。
她眼皮沉重,意识还有些模糊,耳边传来婴儿细微的啼哭声。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孩子——
她猛地想坐起身,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了肩膀。
别动,你身上还有伤。楚江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难得的温柔。
苏清颜转过头,看到楚江城坐在床边,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他大概一夜没睡,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白衬衫皱巴巴的,袖口还沾着血迹。
孩子……苏清颜声音嘶哑。
楚江城指了指旁边的婴儿床:在那儿,很健康,是个男孩。
苏清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透明的婴儿床里,裹着粉色襁褓的小人儿正安静地睡着,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医生说你很幸运,楚江城低声道,子弹擦过肋骨,没伤到要害。孩子也是,早产了两周,但各项指标都正常。
苏清颜闭了闭眼,眼泪无声滑落。
她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黑衣人举起枪,她下意识护住肚子,然后是剧烈的疼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流下来……
那三个人呢?她哑声问。
被警方控制了,楚江城顿了顿,但他们什么都不肯说。
苏清颜苦笑: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
林薇薇。
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么疯狂。
楚江城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清颜,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苏清颜看向他。
陆景琛给我打了电话,楚江城语气复杂,他说林薇薇已经疯了,让我小心保护你。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
他订了最近的航班,明天上午六点到苏黎世。
苏清颜浑身一震。
陆景琛要来?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他冰冷的眼神、他嫌恶的语气、他说没了也好时的决绝……
我不想见他。苏清颜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楚江城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点了点头:我猜到了。
江城,苏清颜抓住他的手,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要离开这里。
楚江城皱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苏清颜打断他,我还能撑住。狄安娜之前说过,她在西班牙巴塞罗那有个工作室,一直想让我过去合作。我想带着孩子去那边,远离陆景琛。
楚江城盯着她看了很久。
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是涅盘重生的渴望。
你真的想好了?他问。
想好了。苏清颜的声音很平静,我已经不欠他任何东西了。这辈子,我只想为自己和孩子活着。
楚江城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好,我帮你。
他站起身,掏出手机:我现在就联系狄安娜,让她安排车。你们今晚就走,赶在陆景琛到之前离开。
苏清颜握紧了他的手:谢谢你,江城。
别跟我说谢谢,楚江城低头看着她,眼底有复杂的情绪涌动,清颜……
我知道。苏清颜轻声打断他,但现在的我,配不上任何人。我只想好好养伤,好好带孩子,其他的……以后再说。
楚江城苦笑:也对,我太急了。
”趁着这个时间，你可以给小少爷想一个名字，我去联系狄安娜，去询问具体的地址。“
”谢谢你。“苏清颜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充满着各种焦虑，妍妍，自己的父母，还有陆景琛不知道的儿子。
楚江城转身走到窗边,拨通了狄安娜的电话。
苏清颜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婴儿床里熟睡的儿子,默默叹了一口气。
陆景琛,我，还有孩子，我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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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医院后门。
狄安娜亲自赶来,帮忙把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抱上车。苏清颜由护士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坐进后座。
一路上我会让人护送你们,楚江城站在车门边,声音低沉,到了巴塞罗那,狄安娜会安排好一切。记得给我报平安。
苏清颜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陆景琛那边……
放心,楚江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会替你他的。
苏清颜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
楚江城是打算留在这里,等陆景琛扑空。
这……随你吧。苏清颜本来话到嘴边，想说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脑海中只要浮现出陆景琛，她就没由来的感觉一阵不适。
别多想,楚江城摆摆手,我只是很好奇,陆大总裁发现人去楼空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期待,甚至还有点兴奋。
苏清颜忍不住笑了,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
”如果可以的话，记得拍视频。“苏清颜比划了一下。
”没问题，我找人提前放置好摄像头。“
车子缓缓启动。
楚江城站在原地,看着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到医院。
他走进苏清颜住过的病房,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
楚江城在椅子上坐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十二点零五分。
距离陆景琛的航班降落,还有不到六个小时。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陆景琛那张向来高高在上的脸。
想到那个男人即将经历的绝望与疯狂,楚江城浑身的细胞都兴奋得颤抖起来。
陆景琛,这一次,你终于也尝到失去的滋味了。
你一定想不到，苏清颜为你生了一个儿子吧。
陆景琛，这一次是我赢了，我会把你渐渐的打败。
如果不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
楚江城越想越激动，他忍不住的想狂笑。
窗外,瑞士的夜空繁星点点。
而在遥远的江城,陆景琛正坐在飞往苏黎世的头等舱里,紧紧攥着手机。
屏幕上是苏清颜唯一一张没有被他删掉的照片——那是他们婚礼当天,她穿着那件婚纱,眼神空洞地看着镜头。
清颜,他低声喃喃,等我。
飞机穿过云层,向着黎明飞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要找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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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世机场,清晨六点十分。
陆景琛大步走出航站楼,陈默已经在外面等候。
少爷,车已经准备好了。
直接去医院。陆景琛的声音沙哑,眼底布满血丝。
他一夜未眠,脑子里全是苏清颜中枪倒地的画面。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陆景琛几乎是冲进住院部。
苏清颜的病房在哪?他抓住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声音急切。
护士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报了房间号。
陆景琛冲上楼,推开病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楚江城慢悠悠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总,来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