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帝尊赶到，邪修逃脱
那一声爆喝，如同惊雷在山谷中炸开，裹挟着邪修的暴怒与杀意，穿透了扭曲的空间漩涡。
“是谁？！”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刹那，夜星晚感觉到一股无可抗拒的、熟悉的威压，从天际尽头如海啸般席卷而来。那感觉，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心脏，四肢百骸中刚刚苏醒的那一丝微弱魔气，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瞬间抽得一干二净。
干涸、虚弱、无力。
那股让她恨之入骨的禁锢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迅猛，更加霸道。
路朝辞来了！而且，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
夜星晚的身体猛地一软，险些从树冠上栽下去。她死死抓住粗糙的树干，指甲深陷进树皮之中，才勉强稳住身形。眼前阵阵发黑，世界在旋转，那是力量被瞬间剥离后的生理反应。
该死！
她心中爆出一句无声的怒骂。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漩涡之内，黑衣邪修的视线如两柄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夜星晚藏身的这棵树上。他感知到了那缕精纯的魔气，也感知到了那股正以雷霆之势逼近的、煌煌如日的正道气息。
那是……玄天宗帝尊，路朝辞！
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
-杀-了那个暗算自己的家伙？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闪现了一瞬，便被求生的欲望彻底碾碎。他很清楚，自己与路朝辞之间的差距，如同萤火与皓月。只要稍有耽搁，今天就得把命交代在这里。
“混账！”
黑衣邪修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他没有再看夜星晚，而是做出了最果断的抉择。他反手一掌，将残余的邪能尽数拍向那本就极不稳定的空间通道。他不是要杀人，而是要制造更大的混乱，为自己的逃遁争取时间！
“轰隆——”
那漆黑的漩涡，在这一掌之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猛然向内塌缩。紧接着，一股毁灭性的空间风暴，夹杂着无数破碎的光影与能量碎片，从山壁上狂暴地喷涌而出！
山石崩裂，古木倒折！
狂乱的能量流，像一群失控的野兽，在林间疯狂肆虐。
黑衣邪修的身影，则借着这股反冲之力，如一道离弦之箭，向着秘境深处的另一个方向亡命飞遁，几个闪烁便消失在昏暗的林海之中，只留下一道怨毒至极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啊——！”
苏媚的尖叫声，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束缚。她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风暴席卷而来，吓得魂飞魄散。她手脚并用地在地上乱爬，想要逃离，却被一根弹起的树根绊倒，整个人狼狈地摔在泥地里，沾了一身的泥水与腐叶，发髻散乱，如同一个疯妇。
与她的惊惶失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夜星晚的反应。
在力量被抽空的瞬间，她就进入了最原始的战斗状态。没有灵力，没有魔气，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这具凡人身躯，以及前世千锤百炼的本能。
空间风暴喷涌的刹那，她甚至没有去看邪修逃离的方向。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飞射而来的碎石与断木，大脑在零点几秒内就计算出了最安全的躲避路线。
她松开手，身体如狸猫般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时，膝盖弯曲，顺势一个前滚翻，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呼啸着从她刚才站立的树干上擦过，将那棵古树拦腰砸断。
她没有停歇，身体贴着地面，在混乱的林间辗转腾挪。一块断裂的树枝迎面飞来，她不退反进，猛地侧身，让树枝贴着自己的脸颊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同时，她脚尖在地面一蹬，身体借力弹向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方。
“砰！”
她刚躲好，一截粗大的树干就重重砸在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地面都为之震颤。
尘土飞扬，草木断折。整个场面，一片狼藉。
夜星晚靠在冰冷的岩石后，剧烈地喘息着。她的手臂、小腿，被碎石划开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身上那件本就破烂的衣服，此刻更是成了布条，脸上和手上，全是灰尘与泥土。
狼狈，屈辱，但她活下来了。
她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烟尘，望向天空。
一道白色的流光，由远及近，瞬息而至。
那道光芒在半空中骤然停顿，显露出路朝辞的身影。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宛如谪仙。他的目光扫过下方这片如同被巨兽践踏过的狼藉之地，眉头微微蹙起。
空气中，还残留着狂暴的空间能量，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纯的魔气。
他的感知，不会错。
正是那丝魔气的瞬间爆发，才让他立刻停下巡查的脚步，全速赶来。
他的视线，很快就锁定了下方的情形。
一片狼藉的中心，是那个已经闭合，但仍残留着空间波动的山壁。不远处，苏媚瘫倒在泥地里，浑身发抖，面无人色，显然是吓破了胆。
而在另一侧，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有些在意的身影。
“苏晚”正靠着岩石，一手撑着地面，似乎想要站起来，却又力不从心。她的头发散乱，脸上沾着灰尘和血痕，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露出白皙肌肤上的擦伤。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助与脆弱。
路朝辞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他从空中缓缓落下，脚步轻盈，没有带起一丝尘土。他周身散发出的平和气息，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周围还在肆虐的能量余波都渐渐平息。
他没有先去看那个吓得快要昏厥的苏媚，而是径直走向了夜星晚。
夜星晚听到了脚步声。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那股让她浑身不适的“禁魔领域”，正随着他的靠近而变得愈发凝实。
她咬着牙，将心底翻涌的怒火与杀意死死压下。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扮演好一个角色——一个被邪修袭击、侥幸存活的、手无寸铁的受害者。
她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惊恐、后怕，还有几分茫然的眼神，看向朝自己走来的路朝辞。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不是装的，是被刚才的烟尘呛的，但在此刻的情境下，却显得恰到好处。
路朝辞的脚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的擦伤，到她手臂上的血痕，最后落在了她那双写满“惊魂未定”的眼眸上。
他心中那个关于她的形象，再次被加固、被完善。
一个资质平庸，却不肯放弃的少女。
一个面对欺凌，懂得隐忍与智取的少女。
一个在妖兽潮中，临危不乱，甚至懂得利用地形保护他人的少女。
而现在，她又独自一人，遭遇了真正的邪修。
他回想起刚才感知到的那一丝魔气，以及这片狼藉的战场。在他脑海中，整个事件的经过被迅速地、合乎逻辑地“还原”了出来：
邪修在此地施展某种邪术，被苏晚无意中撞见。邪修欲杀人灭口，释放了魔气。或许是苏晚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护身法宝被触发，又或许是邪修的法术出现了意外，导致了空间能量的暴走。最终，邪修在自己赶到前仓皇逃离，而她，这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就在这场恐怖的爆炸中，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与过人的运气，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他看着她那副狼狈却依旧强撑着不肯倒下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你没事吧？”
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细听之下，却比平时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夜星晚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因为惊吓过度而发不出声音。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邪修逃离的方向，眼神里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这恐惧，一半是演的，另一半，则是真的。
t她真的怕路朝辞这个“禁魔领域”再多待一会儿，那个邪修万一想不开杀个回马枪，自己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的这个反应，在路朝辞看来，却是对邪修的后怕。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个方向的林海深处，阴森而寂静，邪修的气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已经走了。”路朝辞收回目光，对她说道，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
听到这句话，夜星晚像是终于松下了紧绷的神经。她身体一软，顺着岩石滑坐到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了进去，肩膀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她在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眼底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气，以及对自身处境的无能狂怒。
但在路朝辞眼中，这却是劫后余生、后怕不已的真实反应。一个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小姑娘，能坚持到现在才崩溃，已经足以证明她的心性远超常人。
他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再靠近。他知道，有时候，无声的守护，比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更有用。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片已经恢复平静的山壁上。
那个邪修，为何会在此处撕开空间？他想进入的，又是什么地方？
还有，那一闪而逝的魔气……
路朝辞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那魔气虽然微弱，但其精纯程度，却远超他之前在城外山林斩杀的那个低阶邪修。
这绝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存在。
难道说，苏家这片秘境之中，还隐藏着什么连苏家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引来了更强大的邪道修士？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又一次落在了那个将头埋在膝盖里、瑟瑟发抖的少女身上。
不知为何，一个荒诞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那一丝精纯的魔气……会不会，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