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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坛书屋 >  橙锈 >   第25章 命中注定

清晨的阳光像是被精心研磨过的金粉,温柔地洒满了整座城市。天边的云霞被染成淡淡的橘粉色,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湿润泥土的芬芳,蝉鸣经过一夜的沉寂,此刻正试探性地在枝头响起,拉开了崭新一天的序幕。

秦栀洛早早地来到了蛋糕店,店里的卷帘门刚被拉起一半,她便弯着腰钻了进去。清晨的蛋糕店还带着夜晚的凉意,空气中残留着昨日奶油的甜香。几个早起的员工已经围在操作台前忙碌,打蛋器高速旋转的声音嗡嗡作响,烤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构成了一曲充满烟火气的晨曲。“栀洛早啊,今天来得比太阳还勤快!”负责揉面的张姐笑着跟她打招呼,手上的面粉在案板上撒出均匀的薄纱。秦栀洛麻利地系上粉色围裙,将头发仔细地拢进发网:“早啊张姐,想着早点来帮忙准备东西呢。”她说着便拿起抹布,认真地擦拭起靠窗的展示柜。玻璃上的水雾被擦得干干净净,能清晰地映出窗外渐渐苏醒的街道。烤箱“叮”地一声提示音响起,刚烤好的牛角包散发着诱人的黄油香气,金黄的酥皮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秦栀洛帮忙把面包小心翼翼地摆进展示架,指尖偶尔触碰到温热的面包,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她一边干活一边和同事们说笑,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她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快到十点时,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收银台开始忙碌地响起扫码的提示音。秦栀洛正帮一位顾客打包提拉米苏,眼角的余光瞥见老板娘孙姐推门进来。她连忙加快手上的动作,把包装好的蛋糕递给顾客,轻声说了句“慢走”,然后趁着接待间隙,捧着那束精心准备的花束,悄悄走到老板身旁。“孙姐”秦栀洛的声音带着一丝腼腆,“这是昨天您送我蛋糕的谢礼,是我妈妈编的花束,请您务必收下。”老板刚脱下防晒外套,看见秦栀洛手里那束淡紫色勿忘我与白色满天星搭配的花束,顿时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哎呀,你这孩子太有心了!这花编得真好看,我很喜欢。”她小心地接过花束,放在收银台旁的花瓶里,又上下打量着秦栀洛,“说真的,你这孩子就是带来好运的,你来这儿几天,店里生意特别好,我都舍不得你开学了。”秦栀洛被夸得脸颊微红,忍不住打趣道:“那孙姐可得给我涨工资呀,不然我就赖着不走了。”“你这丫头还学会讨价还价了!”孙姐被逗得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等你下回寒假回来,随时欢迎你回店里帮忙。”

秦栀洛笑着点头,心里甜滋滋的,转身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展示柜里的蛋糕越来越丰富,草莓慕斯上的新鲜草莓闪着水润的光泽,黑森林蛋糕上的巧克力碎仿佛在诉说甜蜜,整个店铺都被温馨的甜香包裹着。

另一边,池念安的房间里,阳光已经爬上了床头。她昨晚因为想着旅游的事兴奋到半夜才睡,此刻却精神十足地从床上弹起来。想到科目一顺利通过,接下来有十天的空闲时间,她就按捺不住想要出门的冲动。“妈,爸呢?”池念安来到客厅,看见母亲池佳晗正在阳台浇花,便扬声问道。池佳晗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洒水壶:“你爸一早就去公司了,说是今天有个重要会议。怎么了?这么早就起来,不再睡会儿?”

池念安走到阳台,帮母亲把浇完水的花盆摆好:“睡不着啦,妈,我科目二得十天后才能约考,这十天咱们去旅游吧?”她眨巴着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母亲。池佳晗放下洒水壶,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也好,你整天在家待着也闷得慌。不过这事得跟你弟弟商量商量,他最近放假在家,正好一起去。”“耶!妈你最好了!”池念安开心地抱了抱母亲的胳膊,脸上笑开了花。池佳晗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快去洗漱吧,我去准备午饭,等你弟弟回来问问他的意见。”池念安蹦蹦跳跳地回了房间刚换好衣服,就听见玄关处传来开门声。邢朗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跑进来,t恤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篮球。“妈,我回来了!”邢朗一边换鞋一边喊,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喘息。池佳晗从厨房探出头:“刚打完球?快去冲个澡,一身汗味。”

邢朗“哦”了一声,拖着脚步往浴室走,经过客厅时,池念安突然从房间里跳出来,吓了他一跳。“你吓我一跳!”邢朗拍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池念安双手叉腰:“问你个事儿,我们打算出去玩几天,你想去哪个地方?”邢朗正拿着手机回复消息,注意力全在屏幕上,随口敷衍道:“随便啊,反正我又不挑。”“不行,必须认真回答!”池念安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举得高高的,“小心我把你游戏账号卖了!”邢朗这下急了,连忙伸手去抢:“别啊姐!我说我说!”他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我真没想去的地方,你定吧。”池念安眼珠一转,凑近他说:“那咱们去404度假区吧?我刷视频看到的,最近可火了,有水上乐园还有露营基地呢。”邢朗眼睛一亮:“水上乐园?行啊,就去那!”他伸手去抢手机,“现在可以把手机还我了吧?”池念安用两根手指捏着手机晃了晃,故意逗他:“喏,赏你的。”邢朗白了她一眼,一把夺过手机,转身就往浴室跑:“我先洗澡去了,回来再查攻略。”看着弟弟匆忙的背影,池念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叶瑾希的房间里,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地毯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宿醉般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昨晚翻来覆去到深夜才睡着,此刻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她慢吞吞地爬下床,踩着拖鞋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简单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她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下楼时,她在楼梯口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卿遥,起床没?”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传来顾卿遥的声音。叶瑾希走到客厅,看见父亲叶谦珉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阳光照在他银灰色的发丝上,泛着柔和的光泽。“爸,卿遥呢?”叶瑾希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叶谦珉放下书,推了推眼镜:“她跟你妈一早就去舞蹈机构了,说是今天正式开始体验当老师。”叶瑾希了然地点点头,心里暗道果然如此。顾卿遥昨天回来就兴奋地说舞蹈机构的老师邀请她假期去帮忙代课,看来今天是正式上岗了。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快到饭点时,叶谦珉看了看时间,起身拿起外套:“我出去一趟朋友约我吃顿饭,你们中午自己解决午饭。”“知道了爸,路上小心。”叶瑾希目送父亲出门,然后窝在沙发里刷起了手机。没过十分钟,玄关处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顾卿遥转着包包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看起来格外清爽。

“不欢迎一下我吗?”顾卿遥走到沙发旁,在叶瑾希身边坐下,献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小本本,“你看,这是机构给我的代课记录本。”叶瑾希转过头,挑了挑眉:“自己家我还欢迎你啊?”顾卿遥不满地推了她一下:“那不一样,我今天可是体验了一把当老师的感觉,可累坏我了。”她凑近叶瑾希,叽叽喳喳地讲起今天的趣事,“那些小朋友可可爱了,就是有点调皮,有个叫杨筱恬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跳舞的时候总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萌死了。”

“杨筱恬?”叶瑾希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让她瞬间想起苏萧钰的视频中提到过。她坐直身体追问“那个小姑娘的妈妈是不是叫苏萧钰?”顾卿遥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她妈妈送她来的时候还跟老师聊了几句呢,说孩子学舞蹈能培养气质。怎么了?”

叶瑾希的心沉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苏萧钰的女儿,那不就是纪恒越同母异父的妹妹吗?她想起昨天在视频里看到的画面,苏萧钰抱着孩子在游乐园玩,还有那个陌生男人的侧脸。再联想到纪恒越昨晚的状态,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没什么,”叶瑾希勉强笑了笑,掩饰住内心的波澜,“就是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你接着说,还有什么趣事?”顾卿遥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还有个小男孩,跳着跳着就哭了,说想妈妈,我哄了半天才好……”叶瑾希听着她的话,心思却飘到了纪恒越身上。昨天说了那么多话会不会刺激到他,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另一边,纪恒越的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紧闭着,将外面的阳光彻底隔绝在外。他从早上醒来就一直躺在床上,用手机刷着短视频、玩游戏,以此来拖延起床的时间。屏幕上的光影不断变换,却丝毫驱散不了他心里的阴霾。中午时分,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一角,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洗漱时,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颓废得像换了个人。

换了身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他走出家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夏日的午后依旧炎热,阳光炙烤着柏油路,空气里弥漫着柏油融化的味道。他随便走进一家面馆,点了碗牛肉面,却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结完账走出面馆,他站在路边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拨通了叔叔纪凌川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叔叔温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恒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叔,我想找你帮个忙,”纪恒越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妈昨天来家里了,说要分我爸留下的房子,我想找个律师咨询一下,看看能不能保住这房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纪凌川叹了口气:“你妈她……唉,你别太难过。律师的事你别担心,我认识一个专攻房产纠纷的律师,我帮你联系,约个时间你们见一面。”“真的吗?谢谢叔!”纪恒越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些。“跟我客气什么,”纪凌川的声音带着关切,“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扛着。房子是你爸留给你的念想,肯定能保住的。”挂了电话,纪恒越站在原地,抬头望了望天空。夏日的天空湛蓝得不像话,几朵白云悠闲地飘着。他不知道这一步棋能不能成功,但至少有了希望。阳光照在脸上,带着一丝暖意,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下午,纪恒越在叔叔的安排下,和律师在咖啡馆见了面。律师仔细询问了房子的购买时间、资金来源以及纪恒越父亲的遗嘱情况,听完他的叙述后,给出了明确的答复:“根据你所说的情况,这套房子是你父亲生前购买,且大部分资金由他承担,加上有遗嘱明确说明房产归你所有,你母亲很难分到份额。就算她起诉,胜诉的可能性也很小。”听到律师的话,纪恒越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紧紧握住律师的手:“谢谢您!太谢谢您了!”律师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后续如果需要准备材料或者开庭,随时联系我。”送走律师后,纪恒越坐在咖啡馆里,点了一杯冰咖啡。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心底的燥热,也带来了久违的平静。

晚上回到家,纪恒越简单煮了碗面条,坐在餐桌旁慢慢吃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他没有打开客厅的灯,只有餐桌上一盏小小的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芒笼罩着他,带来一丝安全感。吃完晚饭,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他闭上眼睛,白天律师的话在脑海里回响,那些压抑了许久的不安和焦虑渐渐消散。

这一夜,纪恒越是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回到了小时候,爷爷牵着他的手在院子里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很高,爷爷的笑声爽朗而温暖。他还梦见了初中时的教室,叶瑾希坐在他前排,他故意扯她的马尾辫,被她回头瞪了一眼,却笑得像个傻子。梦里的阳光温暖而明亮没有争吵,没有眼泪只有简单的快乐。

而此时,叶瑾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顾卿遥的话。苏萧钰带着女儿去学舞蹈,这意味着她很可能会再次出现在纪恒越的生活里。那个女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能那样对待,现在带着新的家庭出现在他面前,简直是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她想起昨天纪恒越落寞的背影,想起他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懊悔。她昨天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别让我看不起你”,这句话一定伤透了他的心。如果她知道苏萧钰会这样对他,她肯定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叶瑾希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纪恒越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昨天发的“晚安”。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她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月光温柔地洒在房间里。“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叶瑾希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明天一定要跟着卿遥去舞蹈机构我要好好‘拜访’一下那位苏阿姨。”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城市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座城市里的悲欢离合。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故事里经历着喜怒哀乐,而命运的丝线,早已在不经意间将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未来还有更多的未知等待着他们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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