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号这天，岚闵市的清晨还裹着一层薄雪，大学校园里却早已没了往日的喧闹，只剩下零星拖着行李箱的学生，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正式开启了寒假生活。
池念安拖着行李箱走在宿舍楼下的石板路上，轮子碾过积雪，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江橙望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她装书本的帆布包，包带被书的重量坠得微微变形。“慢点走，路滑。”江橙望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又连忙收回，“怎么不戴手套？”池念安摇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白色轿车上——那是江橙望的车，昨天特意洗过，车身在晨光里泛着干净的光泽。“忘了从行李箱里拿，没事，马上就上车了。”
两人走到车旁，江橙望打开后备箱，把帆布包放进去，又接过池念安的行李箱。箱子拉链旁挂着一个小小的钥匙扣，是之前在星湖花园文创店买的樱花形状，边角已经被磨得有些光滑。他轻手轻脚地把箱子推到后备箱角落，怕碰坏里面那本池念安宝贝的烫金笔记本，又顺手把后备箱里的备用毛毯叠了叠，放在箱子旁边：“路上冷，你要是困了可以盖着睡会儿。”
池念安坐进副驾，系安全带时瞥见江橙望袖口沾了点雪水，他却没在意，只专心调整后视镜。车子驶出校门时，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宿舍楼上的窗帘大多拉着，往日热闹的篮球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保洁阿姨在扫雪。寒假真的开始了，可一想到要回新穹市的家，她心里就泛起一丝说不清的闷。“在想什么？”江橙望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他顺手把收音机调到舒缓的民谣频道，“是不是担心回家的事？”池念安捏了捏衣角，没直接回答，只含糊地嗯了一声。她和爸妈的关系，从去年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起就冷了下来。爸妈想让她报本地的师范院校，安稳当老师，可她偏要选千里之外的传媒专业，为此吵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她偷偷改了志愿，录取结果出来时，爸妈没骂她，却也没给她好脸色，直到她开学离开家，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车子驶离市区，窗外的景色渐渐变成成片的农田，积雪覆盖在田埂上，像一层薄薄的糖霜。江橙望偶尔会跟她说几句学校的趣事，池念安听着嘴角偶尔会牵起一点笑意。可心里的那点闷还是散不去。
三个小时后，导航提示“即将到达新穹市”。熟悉的街景慢慢映入眼帘：市中心的百货大楼挂着红色的灯笼，路边的奶茶店贴着“寒假特惠”的海报，连公交车站的广告牌都还是她离家前的样子。江橙望把车停在池念安家小区楼下的停车位，刚熄火，池念安就掏出手机给弟弟邢朗发消息：“我到楼下了，爸妈在家吗？”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邢朗就回了过来：“不在呢姐，爸妈不在就出去了，说要去给外婆送东西，估计得晚上才回来。我刚想给你发消息，你就到了！”池念安松了口气，心里那点闷忽然轻了些。她推开车门，刚要去开后备箱，江橙望已经先一步走过去，拎起最重的那个行李箱：“我帮你拿上去，你拎那个小袋子就行。”
池念安没推辞，只拎了装着日常用品的帆布包，跟在江橙望身后往单元楼走。小区的电梯里贴着“禁止吸烟”的标识，墙面上还有邢朗去年画的涂鸦，被物业用白色涂料盖了一半，却还是能看出是个歪歪扭扭的奥特曼。到了家门口，池念安从包里拿出钥匙，手指刚碰到密码锁的按键，江橙望立刻转过身，背对着门，连余光都没往密码锁的方向瞟。池念安输入密码，听到“叮”的一声解锁提示，才轻声说：“可以了。”江橙望转过身，跟着她走进屋里。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沙发上搭着邢朗的校服外套，茶几上放着半个没吃完的苹果，电视旁边的柜子上，还摆着她和邢朗小时候的合照——照片里的她扎着羊角辫，邢朗还在襁褓里，爸妈站在旁边，笑得很开心。池念安的目光在照片上停了几秒，又很快移开，对江橙望说：“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吧，地方不大，别介意。”
她的房间在客厅最里面，推开门，暖黄色的吸顶灯亮起来，照亮了整个空间。房间不算大，却收拾得很整齐：靠墙的书桌是浅木色的，桌面擦得干干净净，左边摆着一摞专业书，右边放着一个白色的台灯，灯座上贴着几张便利贴，上面记着考试重点，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书桌上方的书架上，除了课本还放着不少漫画书和小说。最上层摆着一个相框，书桌旁边是衣柜。浅粉色的柜门有些旧了边角掉了点漆，门上贴着她喜欢的乐队海报。海报边缘卷了起来，是被风吹的。窗边放着一张小小的吊椅，吊椅上搭着一条灰色的毛毯，是邢朗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说“姐姐冬天坐在窗边看书会冷”；床头柜是白色的，上面放着一个保温杯，还有一个没看完的笔记本，封面上画着一只小猫咪。
“就是这样了，很普通吧？”池念安拉了拉吊椅上的毛毯，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江橙望环顾着房间，目光落在书架上的漫画书上，笑着说：“不普通啊，比我的房间整齐多了。我房间的书都堆在地上，我妈总说我像住在垃圾堆里。”池念安被他逗笑，心里的那点拘谨也散了。
两人又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江橙望看了眼手机，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我妈说晚上要给我做糖醋排骨，晚了就凉了。”池念安送他到门口，江橙望换鞋时，还不忘叮嘱：“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池念安点点头，看着他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才轻轻关上门。
回到房间，池念安先把床单换了。旧床单是浅灰色的，洗得有些发白，她从衣柜里拿出新的——是邢朗帮她选的，浅紫色的布料上印着小雏菊，摸起来软软的。换好床单后，她开始收拾行李：衣服叠好放进衣柜的左边格子，专业书摆在书架的第二层，那本烫金笔记本被她放在书桌的正中间，封面上的烫金字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帆布包里的日常用品一一摆进床头柜的抽屉，保温杯里倒了点温水，放在床边。
收拾完东西，池念安觉得有些累，便躺在新换的床单上。柔软的布料贴着皮肤，带着阳光的味道，她闭上眼睛，想歇一会儿，可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爸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会不会又提起大学的事，会不会又冷战。 迷迷糊糊躺了大概半小时，池念安被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吵醒。她换了身舒服的卫衣和牛仔裤，拿起手机和钱包，轻轻带上门下楼。刚走出小区大门，就看见邢朗背着书包从对面的补习班里跑出来，书包上挂着的挂件晃来晃去。
“姐！”邢朗看见她，眼睛一下子亮了，飞快地跑过来，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你怎么下来了？我还想回家找你呢！”池念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头发软软的，带着点洗发水的香味：“饿了，出来吃晚饭，你吃了吗？”邢朗立刻摇头，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没吃呢！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附近有家新开的面馆，超好吃！”
两人走进那家面馆，店面不大，只有五六张桌子，却收拾得很干净。邢朗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起菜单就喊：“老板，来两碗牛肉面，要大碗的，多加香菜！”老板应了一声，很快就把面端了上来。牛肉面冒着热气，汤里飘着翠绿的香菜和红色的辣椒油，牛肉片又厚又嫩，邢朗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嘴角沾了点汤汁也不在意。
池念安慢慢吃着面，听邢朗说学校的事：“姐，我们班这次考试，我考了635分。”池念安夹了一块牛肉放进他碗里：“太棒了吧，想好上哪个高中了吗”邢朗想了想，扒了一大口面：“市里的云岫高中而且离家也不远。对了姐，你寒假有什么计划吗？”
池念安笑了笑：“我可能要去当短剧演员，之前跟编导聊过，要是有合适的角色，就要去拍戏。”邢朗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可以去看你拍戏吗？”池念安点点头：“当然可以，到时候我提前告诉你。”
吃完面，池念安去付了钱，姐弟俩一起往家走。路上，邢朗还在兴奋地说着游乐园里的新项目，池念安听着，偶尔应一声，心里的那点闷彻底散了。回到家，邢朗去房间写作业，池念安则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洗漱用品去了洗手间。
热水落在脸上，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她挤了点洗面奶，轻轻揉搓出泡沫，认真地洗着脸颊，仿佛要把所有的烦心事都洗掉。洗漱完，她换上粉色的睡衣，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拿出手机。
先点开和编导的聊天框，往上翻了翻记录，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考试前发的“等我考完试就联系您”。她犹豫了一下，没发消息，怕打扰到对方，只点开对方的朋友圈，翻了翻——最近一条是昨天发的，是剧组拍摄的照片，配文“寒假拍摄开启，期待新角色”。池念安心里一动，想着明天再跟编导问问有没有合适的角色，要是能当上短剧演员，这个寒假应该会很充实。又刷了会儿朋友圈，看到江橙望发了张糖醋排骨的照片，配文“妈妈的味道，永远最好吃”，她忍不住点了个赞。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又想起之前和江橙望聊过的旅游计划——她想去南方的海边，看看冬天的海，江橙望说他也想去，还说要帮她规划路线。等忙完短剧的事，一定要跟他一起去，就他们两个人，看看海，吹吹海风，应该会很开心。
玩了大概半小时手机，困意渐渐袭来。池念安关掉手机，把它放在床头柜上，拉上被子。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淡淡的光斑。她闭上眼睛，脑子里不再想爸妈的事，也不再想志愿的事，只想着明天要跟编导联系，想着寒假要拍短剧，想着要跟江橙望去看海，想着要陪邢朗去游乐园。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她站在海边，海风拂过脸颊，带着咸咸的气息，江橙望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个贝壳，笑着递给她；邢朗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堆沙堡，时不时朝她挥手；远处的海平面上，夕阳正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与此同时，叶瑾希也收拾好了行李，背着包往地下停车场走。她的奥迪A3就停在常停的位置，银灰色的车身在灯光下泛着光泽。她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和几个购物袋放进去——里面有给爸妈买的围巾，还有在“Venusweave”买的青金石项链，她特意用首饰盒仔细装着，怕在路上碰坏。关上车门，叶瑾希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沿着校园的小路往校门口开。路上遇到几个熟悉的同学，她摇下车窗打了个招呼，大家都笑着说“假期快乐”。出了校门，叶瑾希打开导航，往家的方向开。她的家也在新穹市，离池念安家不算太远，开车大概四十分钟就能到。
另一边，纪恒越也和陈煦阳一起把东西放进后备箱。陈煦阳坐在副驾，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恒越哥，回家记得跟我开黑啊，我新练了个英雄，超厉害！”纪恒越笑着点头：“行，等我收拾完东西就叫你。”车子刚驶出校门，纪恒越就拿出手机，想给叶瑾希发消息，问她到哪了，却又怕她开车分心，只好把手机放回口袋，心里默默想着：等她到家了，肯定会跟自己说的。
叶瑾希开了大概三个小时，终于到了家。她把车停在车库里，刚打开后备箱，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姐姐！”她回头一看，只见顾卿遥蹦蹦跳跳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脸上满是笑容。叶瑾希这才想起，顾卿遥昨天就发消息说今天要回家，坐高铁直达新穹市，刚才光顾着收拾东西，差点忘了。“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才到吗？”叶瑾希笑着张开双臂，顾卿遥扑进她怀里，撒娇道：“我提前到站啦，想给你个惊喜！”姐妹俩相拥了一会儿，顾卿遥才松开她，指着后备箱说：“姐，我帮你拿东西吧，看你买了这么多。”叶瑾希点点头，两人一起把东西拎进家里。
顾卿遥把叶瑾希的行李放进她的房间，又帮她把青金石项链放在梳妆台上，才下楼坐在沙发上。叶瑾希慢悠悠地跟下来，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笑着说：“要不要点杯奶茶？算是你的劳动费。”顾卿遥立刻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要要要，我的好姐姐～”叶瑾希受不了她这副模样，故意摸了摸胳膊：“咦～，鸡皮疙瘩都快下来了。”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点开了外卖软件，点了顾卿遥最喜欢的珍珠奶茶，还加了双倍珍珠。
五分钟后，外卖小哥就把奶茶送到了家门口。顾卿遥接过外卖，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家里的奶茶好喝！”叶瑾希坐在她旁边，也喝着自己点的青柠百香果茶，两人一起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综艺节目，时不时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叶瑾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纪恒越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叶瑾希喝了一口奶茶，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回复道：“已经到了，你呢？”没过几秒，纪恒越就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房间的书桌，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游戏登录界面。他回复：“已经在家玩游戏了，刚跟陈煦阳开了一局输了。”叶瑾希忍不住笑了，回复：“谁让你不带我玩，不然肯定赢。”纪恒越很快回复：“下次一定带你，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一会儿，又默契地停下，开始专注于自己的事——叶瑾希继续看综艺，顾卿遥则拿着手机刷短视频。
傍晚时分，叶瑾希的爸妈回来了。看到叶瑾希也在，池母笑着说：“瑾希回来了，正好，咱们今晚出去吃，庆祝你们放假。”四人找了家附近的粤菜馆，点了清蒸鲈鱼、白灼菜心、烧鹅和一份老火靓汤。吃饭的时候，叶父问起她们在学校的生活，叶瑾希和顾卿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从考试到和朋友出去玩的趣事，说得津津有味。
吃过晚饭，四人一起回家。叶瑾希回到自己的房间，先去洗手间洗漱。热水冲掉脸上的妆容，也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她换上睡衣，躺在大床上，拿出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看到纪恒越发了一张游戏截图，配文“今晚手感不佳”，忍不住点了个赞。玩了一会儿手机，困意渐渐袭来，叶瑾希关掉手机，拉上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此时的纪恒越，刚和陈煦阳结束一局游戏。他收拾完东西，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正想再开一局，手机却响了——是沈珩发来的微信电话。“喂，恒越，你到家了吗？”沈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点兴奋。纪恒越点点头：“到了，怎么了？”沈珩笑着说：“我跟陈煦阳、何煊还有简澜浅约了一起聚餐，在‘老重庆火锅’，你也来呗，大家好久没见了。”纪恒越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行，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纪恒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羽绒服穿上，又换了双鞋子，便出门了。“老重庆火锅”离他家不算太远，开车十分钟就能到。他到的时候，沈珩、陈煦阳、何煊和简澜浅已经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聊天。“恒越，这里！”沈珩看到他，连忙挥手。
纪恒越走过去坐下，笑着说：“不好意思，来晚了。”陈煦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晚不晚，我们也刚到没多久。”何煊拿起菜单，递给纪恒越：“快看看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纪恒越接过菜单，点了几份自己喜欢的菜——毛肚、鸭肠、肥牛卷，又加了一份金针菇。火锅很快就端了上来，红汤锅底冒着热气，香味瞬间弥漫开来。沈珩率先夹了一片毛肚，在锅里涮了几秒，蘸上香油碟，塞进嘴里：“还是这家的火锅好吃，在学校都没吃到过这么正宗的。”陈煦阳也跟着夹了一筷子鸭肠，一边吃一边说：“可不是嘛，我在学校食堂吃的火锅，跟这家比差远了。”
简澜浅坐在纪恒越旁边，安静地吃着菜。她昨天就回了家，下午还跟母亲视频聊了会儿天，虽然母亲还是有些责备她，但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不少，让她心里舒服了些。何煊注意到她话不多，便笑着说：“澜浅，在学校怎么样？听说你参加了不少社团活动。”简澜浅抬起头，笑了笑：“还行，挺有意思的，认识了不少朋友。”
几人一边吃火锅，一边聊起在学校的日常生活。沈珩说起他在学生会组织活动的趣事，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陈煦阳抱怨着国际金融学的课作业太难，纪恒越还时不时帮他解答几句；何煊则分享着他在图书馆看书的收获；简澜浅也偶尔插几句话，聊起她在社团里学到的东西。
吃到一半，何煊突然拿出手机，笑着说：“咱们难得聚在一起，拍张合照吧，留个纪念。”大家都点头同意。何煊把手机放在支架上，调整好角度，喊了一声“三二一”，几人都笑着看向镜头，脸上满是青春的朝气。照片里，纪恒越穿着白色羽绒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沈珩比着剪刀手，格外活泼；陈煦阳凑在中间，脸上还沾了点辣椒油；何煊站在旁边，笑容温和；简澜浅坐在最边上，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点腼腆。
吃过晚饭，已经快十点了。几人走出火锅店，何煊说：“我送你们回去吧，这么晚了，不安全。”沈珩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一会儿还要回酒吧工作离这儿也不远。恒越，麻烦你送澜浅回家吧”陈煦阳也说：“我跟我妈说好了，她来接我。”纪恒越说：“行，正好开车来的，她家跟我家顺路。”简澜浅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何煊和沈珩先走了，陈煦阳等他妈妈来接，纪恒越则开车送简澜浅回家。车厢里很安静，纪恒越偶尔会问几句她在学校的情况，简澜浅都一一回答。到了简澜浅家小区楼下，她下车前，对纪恒越说：“今天谢谢你，火锅很好吃。”纪恒越笑着说：“不客气，下次有空再一起聚。”
纪恒越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把外套挂在门口的柜子上，换上拖鞋，先去洗手间洗漱。热水落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洗漱完，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看到叶瑾希给自己点了赞，心里忍不住有些开心。他玩了一会儿手机，直到快一点，才关掉手机，拉上被子睡着了。
简澜浅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只亮了一半，暖黄的光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阴影。客厅里没开灯，只有阳台落地窗透进来的城市微光，映着沙发上搭着的母亲上周留下的披肩——母亲又去美国出差了，临走前只给她发了条微信，说冰箱里有速冻饺子，让她自己加热。她换好拖鞋，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指尖触到冰凉的衣料，像触到这些年母亲缺席的那些日子。
走进自己的房间，简澜浅先打开书桌旁的小台灯，暖白色的光洒在梳妆镜上，映出她脸上还没卸的淡妆。她从抽屉里拿出卸妆棉和卸妆水，倒卸妆水时特意放慢了动作，看着透明的液体浸湿棉片，再轻轻敷在脸上。指尖划过脸颊，带着点凉意，她盯着镜中的自己，想起晚饭时纪恒越说话的样子——他替陈煦阳解答游戏难题时，眉头微微蹙着，侧脸的线条在火锅热气里显得格外柔和，连带着眼底的光都像是裹了层暖意。
卸妆棉擦过眼尾时，她动作轻了些，怕弄花睫毛膏。十分钟后，脸上的妆容终于卸干净，露出原本细腻的皮肤。她从护肤品抽屉里拿出一片舒缓面膜，是母亲上次从美国带回来的，包装上全是英文，她至今没看清具体成分，只知道敷着挺舒服。撕开包装，面膜的冰凉触感贴在脸上，她平躺在床上，顺手拿起手机，点开了下午聚餐时建的微信群。
群里已经热闹了一阵，沈珩发了好几条语音，全是吐槽陈煦阳吃火锅时溅到衣服上的辣椒油；陈煦阳则发了一堆搞怪表情包反击；何煊偶尔插一句，劝两人别吵。简澜浅往下翻，看到何煊发的合照——五个人围坐在火锅旁，热气氤氲里，每个人都笑着。她的目光下意识停在纪恒越身上，他坐在中间，白色羽绒服的领口微微敞开，嘴角噙着浅淡的笑，眼神清亮，连落在脸颊上的碎发都显得格外顺眼。她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他的脸，总会忍不住多留意几分。
手机屏幕亮着，映在天花板上，光影忽明忽暗。她翻了翻群里的消息，看到沈珩@了所有人，说下次有空再一起去看电影。简澜浅犹豫了一下，回复了一个“好”的表情，又怕显得太积极，赶紧关掉聊天框，点开了手机相册。相册里存着几张之前聚餐时偷偷拍的纪恒越的照片——有他低头看手机的样子，有他和陈煦阳说笑的样子，还有一张是他帮服务员搬椅子时的侧影。她没敢多拍，每次都只趁大家不注意时拍一张，然后藏在相册最深处的文件夹里，密码是她自己的生日。
就在这时，床头的计时器响了，“叮”的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简澜浅起身，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撕掉面膜。面膜上的精华液还在脸上，她用清水轻轻洗掉，再拍上爽肤水。镜子里的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却有些飘忽——她想起母亲下午给她发的微信，说美国那边的项目还要忙一个月，春节可能回不来。其实她早就习惯了，从小学开始，母亲就很少陪她过节，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吃年夜饭，一个人看春晚。可这次，她还是忍不住有点难过，要是母亲在家，或许她还能跟人说说心里的心事，哪怕只是抱怨几句。
回到房间，简澜浅躺在床上打了几局游戏关掉旁边的床头灯便睡觉了。梦里纪恒越和她一起漫步海边。
夜色越来越深，新穹市的灯光渐渐变得稀疏，只有跨江大桥上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着，像是一条彩色的丝带，缠绕在城市的腰间。江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浓，把跨江大桥也笼罩在一片朦胧中，远处的高楼大厦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是海市蜃楼。只有江边的灯塔还亮着，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指引着晚归的船只。江风掠过，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带着江水的湿润气息，让人心里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