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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坛书屋 >  橙锈 >   第32章 进行时

纪恒越在一阵混沌中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打在地板上。他挣扎着坐起身,随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时显示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聊天列表里和叶瑾希的对话框依旧停留在昨天那句被撤回的空白表情,他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按灭了屏幕。

起身走进卫生间,冷水扑在脸上时带来一阵清醒,可脑海里那些争吵的碎片却像潮水般涌来——叶瑾希委屈的声音、自己脱口而出的狠话、挂断电话后那片死寂的沉默。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去,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格外憔悴。

洗漱完回到厨房,冰箱里的牛奶和鸡蛋还安静地待在原地。纪恒越打开橱柜翻出一把挂面,又从冰箱里找出几个番茄和青菜,动作机械地烧水煮面。面条在沸水里翻滚时,他靠在灶台边发呆,直到闻到一丝糊味才慌忙关火。盛出来的面条汤泛着淡淡的油花,他端着碗走到客厅,把手机架在茶几上刷着短视频,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送,明明是熟悉的味道,却尝不出半点滋味。

与此同时,鹭眠镇的晨雾刚刚散去,秦栀洛一家正沿着青石板路往镇子深处走去。昨晚民宿老板推荐的“琥珀巷”藏在老街尽头,巷子两侧的老房子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阳光穿过叶片在地面织出细碎的光斑。“栀洛,你看这家琥珀工坊!”妈妈拉着秦栀洛的手站在一家挂着“时光凝”木牌的小店前。店里的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琥珀,有的包裹着完整的小昆虫,有的则像凝固的晚霞,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店主是位白发老人,正坐在工作台前打磨一块琥珀原石,看见他们进来便笑着介绍:“这些都是本地山涧里采的料子,你们看这块,里面的枫叶脉络还清清楚楚呢。”秦栀洛拿起一块嵌着小蝴蝶的琥珀吊坠,阳光透过琥珀照在她手背上,暖融融的触感让她瞬间喜欢上了这份自然的馈赠,爸爸笑着付了钱,把吊坠戴在她脖子上:“就当是这次旅行的纪念。”

离开琥珀巷,他们沿着山路往镇子北郊的“清玄寺”走去。寺庙藏在竹林深处,朱红色的山门爬满了青苔,门口的石狮子被岁月磨得圆润光滑。寺里的香火不盛,只有几位僧人在打扫庭院,诵经声顺着风飘来,让人心里莫名安定。秦栀洛跟着爸妈在香炉前敬了香,又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拍了合照。妈妈指着殿角的风铃说:“听说在这里许愿很灵呢,栀洛要不要许个愿?”秦栀洛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偷偷许下“希望家人永远平安”的心愿,睁开眼时正好看见爸爸在给妈妈拍背影,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柔得像一幅画。

中午在寺庙旁的素菜馆吃饭,清淡的斋饭却格外香甜。秦栀洛舀起一勺竹荪汤,听爸爸讲着寺庙的历史:“这寺里的银杏树有三百年了,秋天的时候满树金黄,下次咱们秋天再来好不好?”妈妈笑着点头,伸手擦掉秦栀洛嘴角的汤汁,一家人的笑声在安静的菜馆里轻轻回荡。

池念安吃过晚饭,坐在书桌前盯着驾考App反复确认,终于按下了科目二的预约按钮。屏幕弹出“预约成功”的提示时,她长长舒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拿到驾照后就能和江橙望一起去更远的地方旅行了。

收拾好书桌爬上床,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床头柜的相框上,那是上次和江橙望去海边旅行时拍的合照。照片里她穿着蓝色泳衣,江橙望站在身后帮她挡着阳光,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她伸手抚摸着照片,指尖划过江橙望的笑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的“江橙望”三个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池念安猛地坐起身,深吸一口气才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喂?”“念安,晚上有时间吗?”江橙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阳光般的暖意,“新上映了一部爱情片,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池念安的心脏瞬间像揣了只小兔子,她用力点头,才想起对方看不见,连忙说道:“有时间!我随时都有空!”挂了电话,池念安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立刻冲到衣柜前翻找衣服。她挑了件浅蓝色的牛仔连衣裙,领口缀着小小的蝴蝶结,又打开化妆盒化了个淡妆。对着镜子转了圈,想起上次江橙望说喜欢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便从抽屉里拿出妈妈送的柑橘味香水,在手腕和耳后轻轻喷了两下。

晚上七点,池念安准时出现在电影院门口,江橙望已经等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两杯奶茶。“给你,三分糖加珍珠。”他把奶茶递给池念安,眼神里藏不住的笑意。池念安接过奶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触电般缩回手,脸颊同时泛起红晕。

走进放映厅时电影刚好开始,黑暗中池念安悄悄打量着身边的江橙望,他看得很认真,侧脸的轮廓在屏幕光线下格外清晰。当电影放到男女主在雨中告白的情节时,池念安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突然手心一暖,江橙望的手轻轻覆了上来,她惊讶地转头,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在黑暗中像盛着星光。

电影散场时,池念安还没从悸动中回过神,江橙望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出电影院,阳光透过玻璃幕墙落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电影好看吗?”江橙望轻声问,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池念安用力点头,感觉脸颊烫得厉害,只能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叶瑾希坐在驾校的候考区,手心微微出汗。她深吸一口气,反复回忆着教练教的要点:倒车入库要看准点位,侧方停车要控制车速。当广播念到她的名字时,她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缓缓驶进考试区域,叶瑾希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后视镜里的标线慢慢对齐,方向盘在手中精准转动。当听到电子提示音“考试合格”时,她几乎要欢呼出来,解开安全带时才发现后背已经沁出了薄汗。走出考场,阳光刺眼,她拿出手机想给纪恒越发消息分享喜悦,手指悬在屏幕上却又停住,最后只是对着天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晚上七点,叶瑾希在街上的馄饨店吃了晚饭,暖乎乎的馄饨汤驱散了考试的紧张。回到家推开大门,看见爸妈和顾卿瑶坐在餐桌前吃饭,妹妹顾卿瑶正给妈妈夹菜,画面温馨和睦。“姐姐回来啦!”顾卿瑶抬头笑着打招呼,她今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比平时乖巧许多。爸爸顾浠放下筷子说:“你妹妹回来晚了点,就陪她一起吃饭了。”

叶瑾希嘴角勾起微笑,解下肩上的包:“我已经吃过了,你们慢慢吃,我先上楼了。”她走上楼梯时,听见楼下传来妹妹叽叽喳喳的笑声,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又忍不住想起纪恒越——他今天一整天都没联系自己,聊天框依旧停留在昨天的空白。

回到房间,叶瑾希把驾照考试资料放在书桌上,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星星瓶上。她拿起瓶子轻轻摇晃,星星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她打开和纪恒越的聊天记录,往上翻着那些甜蜜的过往,手指在“要不要主动发个消息”的念头里反复挣扎,最终还是锁了屏。

电影散场的灯光缓缓亮起,池念安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角,刚才最后那个告白镜头实在太好哭了。江橙望递过来一张纸巾,笑着说:“看个电影还哭鼻子,这么感性啊?”池念安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嘴硬道:“才没有哭,是灯光太刺眼了。”话刚说完,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手腕上还残留着刚才江橙望牵手时的温度。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放映厅,走廊里的灯光明亮温暖,江橙望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指示牌说:“楼下有家电玩城,要不要去玩会儿?”池念安眼睛一亮,她早就听说这家商场的电玩城有最新的抓娃娃机,立刻点头:“好啊好啊!我还从没抓过娃娃呢!”

走进电玩城,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游戏机的音效扑面而来。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不停,投篮机前的男生正挥洒汗水,跳舞机上的女孩随着节奏舞动,整个空间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江橙望拉着池念安的手穿过人群,来到兑换币的机器前,换了满满两筐游戏币,叮当作响的硬币声让池念安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先玩什么?”江橙望晃了晃手里的游戏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抓娃娃机上。那台机器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兔子玩偶,粉白相间的绒毛在灯光下格外可爱。池念安立刻被吸引了,指着最里面那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说:“我想要那个!”

江橙望笑着走到机器前,投进两枚硬币,操纵杆在他手中灵活地移动。池念安凑在玻璃前,紧张地盯着机械爪:“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对!就是这里!”机械爪缓缓落下,稳稳地抓住了兔子玩偶的耳朵,两人都屏住了呼吸。可就在爪子升起的瞬间,兔子突然从爪间滑落,重重地掉回了堆里。

“哎呀!”池念安懊恼地跺了跺脚。江橙望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急,再来一次。”他又投了几枚硬币,一次次调整角度,机械爪却总在最后关头掉链子。池念安看着筐里的硬币越来越少,有些泄气地说:“算了吧,可能它跟我没缘分。”

江橙望却没放弃,他观察了一会儿机器的规律,突然说:“这次肯定行。”他深吸一口气,稳稳地移动操纵杆,在倒计时结束的前一秒按下按钮。机械爪精准地扣住兔子的身体,这次没有滑落,稳稳地将兔子送进了出口。“抓到了!”池念安兴奋地跳起来,连忙弯腰从出口处拿出兔子玩偶,抱在怀里笑得眼睛都弯了,“江橙望你太厉害了!”

江橙望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嘴上却开玩笑:“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手。”池念安抱着兔子玩偶,又拉着江橙望去玩打地鼠。锤子在她手里舞得飞快,却总也赶不上地鼠冒出的速度,江橙望站在旁边帮她盯着另一边的洞口,两人配合着敲打,得分渐渐超过了前面的记录。

玩累了投篮机,两人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喝水。池念安把兔子玩偶放在腿上,手指轻轻抚摸着绒毛:“今天真开心。”江橙望看着她额角的薄汗,递过纸巾:“看你玩得脸都红了。”池念安接过纸巾擦了擦脸,突然注意到江橙望的袖口沾了点灰尘,伸手帮他拂掉,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腕,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默契地移开目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味。

“饿不饿?”江橙望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西餐厅,去尝尝?”池念安点头答应,抱着兔子玩偶跟着他走出电玩城。

西餐厅藏在商场旁的小巷里,门口挂着暖黄的灯笼,推门进去就闻到浓郁的牛排香。店里的人不多,舒缓的钢琴曲在空气中流淌,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街景。江橙望让池念安先坐下,自己去前台点单,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小束雏菊:“刚才路过花店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池念安惊喜地接过花束,雏菊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她小心地把花放在桌上,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很快,两份牛排端了上来,滋滋作响的牛排上淋着黑椒酱汁,旁边还搭配着金黄的薯条和翠绿的西兰花。江橙望帮她把牛排切成小块,轻声说:“小心烫。”

池念安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鲜嫩的肉质混合着酱汁的香味在舌尖蔓延,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好吃!”江橙望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笑着说:“喜欢的话下次再带你来。”两人边吃边聊,分享着刚才在电玩城的趣事,说到江橙望打地鼠时手忙脚乱的样子,池念安笑得前仰后合。

吃完主食,服务员端上了甜点,焦糖布丁上撒着细密的糖霜,用勺子轻轻敲开,脆糖裂开的声音清脆悦耳。池念安舀起一勺布丁送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口感让她眼睛发亮:“这个布丁也超好吃!”江橙望看着她嘴角沾着的糖霜,忍不住伸手帮她擦掉,指尖的触感柔软温热,池念安的脸颊瞬间红了,低下头假装专心吃布丁,心跳却像擂鼓一样。

走出西餐厅时,夜色已经浓了。街上的路灯次第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橙望帮池念安提着兔子玩偶,两人并肩走着,偶尔碰到彼此的手臂,都会像触电般缩回,又忍不住悄悄靠近。池念安想起下午在电影院里江橙望温暖的手掌,想起电玩城里他专注抓娃娃的侧脸,想起晚餐时他温柔的眼神,心里的喜欢像藤蔓一样悄悄生长。

“今天真的很开心。”池念安轻声说,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江橙望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路灯的光芒落在他眼里,像是盛着星光:“我也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很开心。”

池念安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在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晚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花香,两人都没有说话,却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加速的心跳。这一刻,街上的车水马龙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两颗慢慢靠近的心,在温柔的夜色里悄悄绽放。

她转过身,看见江橙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路灯的光芒落在他认真的脸上。“这个,是上次去珊瑚湾旅行时买的。”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银色的手链,吊坠是小小的海浪形状,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我一直想送给你,却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池念安的心跳瞬间加速,看着江橙望递过来的手链,指尖微微颤抖。

江橙望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紧张:“念安,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光都很开心,我希望以后能陪你看更多电影,去更多地方。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池念安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她用力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带着甜甜的笑意。“我愿意!”她哽咽着说,伸出手让江橙望为她戴上手链。冰凉的银链贴上手腕,却让她心里暖融融的。她扑进江橙望怀里,紧紧抱住他,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心跳。

回到家时,池念安还沉浸在幸福里。爸妈好奇地问她怎么这么晚回来,她红着脸含糊地应付过去,逃也似的跑回房间。关上门,她立刻坐在梳妆台前,借着月光仔细看着手腕上的手链。海浪吊坠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她轻轻抚摸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拿出手机给江橙望发了条消息:“手链很好看,我很喜欢。”很快收到回复:“你喜欢就好,晚安,我的女朋友。”池念安看着屏幕,把脸埋进枕头里,在甜蜜的憧憬中慢慢进入梦乡。

纪恒越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发呆。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他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海里全是叶瑾希委屈的表情和那句带着哭腔的“这不是也帮你了吗”。

他起身走到窗边,夜色已经很深了,楼下的街道空荡荡的,只有路灯还亮着。白天煮的面条没吃完,现在还放在餐桌上,像他此刻混乱的心情。他知道自己不该对叶瑾希说那么重的话,她明明是好心,只是两人的处事方式不同。

“到底该怎么办?”纪恒越抓了抓头发,打开购物软件漫无目的地翻着,突然看见一款叶瑾希之前提过的香水,她当时说喜欢那个白玫瑰的味道。他立刻下单买了香水,又想起她喜欢吃城西那家店的草莓蛋糕,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排队。

躺在床上,纪恒越盯着天花板,心里反复演练着道歉的话。他想象着叶瑾希收到礼物时的表情,或许会生气地把礼物扔回来,或许会委屈地掉眼泪,但无论怎样,他都必须去道歉。毕竟,他不想失去那个为他放下骄傲、为他改变的女孩。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远处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很快又恢复了寂静。纪恒越翻了个身,终于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叶家,把所有的话说清楚,把心里的歉意和思念都告诉她。

夜色渐浓,城市在月光的怀抱中静静沉睡。池念安的房间里还亮着小夜灯,手链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叶瑾希的书桌上,星星瓶安静地待在那里,等待着和解的曙光;纪恒越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购物成功的页面,承载着满满的歉意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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