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雨淅淅沥沥地落下,细密的雨丝像是上天垂下的银线,轻轻笼罩着整座城市。天空是灰蒙蒙的,带着一种肃穆的沉寂,连空气都仿佛被雨水洗得格外清冷。今天是纪恒越爷爷下葬的日子,雨滴落在黑色的雨伞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为这场离别伴奏。
墓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松柏的呜咽声和偶尔响起的脚步声。纪恒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身形挺拔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他站在墓碑前,看着爷爷的照片被镶嵌在冰冷的石碑上,照片里的老人依旧带着慈祥的笑容,仿佛从未离开。
纪恒越的母亲苏萧钰就站在他身旁,同样一身黑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她看了一眼沉默的纪恒越,开口说道:“下葬前去跟老爷子说几句话吧。”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纪恒越缓缓迈开脚步,走到墓碑前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浑然不觉。他凝视着爷爷的照片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句简单的话语:“爷爷,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说完这句话他再也忍不住,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混着雨水从脸颊滑落。他默默地退了回去站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员将棺材缓缓放入墓穴看着泥土一点点覆盖住那个曾经承载着爷爷体温的地方。整个下葬流程完成后,苏萧钰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对着纪恒越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便匆匆转身离开了墓园,自始至终没有再多看墓碑一眼。
纪恒越独自站在雨中,望着爷爷的墓,心里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心里某个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挖走了,摸不着又看不见,却又真实地存在着。爷爷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人,如今爷爷走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母亲的冷漠、家庭的破碎,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悲伤,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他站了很久,直到雨水将他全身淋透,才不舍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离开了墓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沉重而疼痛。
另一边,叶瑾希早上醒来时,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简单地洗漱过后便下了楼。让她意外的是,爸妈今天居然都在家。顾浠看见自己女儿下楼,便放下了手里正在擦拭的花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叶瑾希的父亲叶明也放下了手里的书,主动开口:“醒了?还有早饭,坐下吃吧。”叶瑾希点了点头,回应道:“嗯,爸,妈。”然后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享用起早餐。早餐很丰盛,有她爱吃的煎蛋、牛奶和面包。可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纪恒越的事,吃起来也没什么胃口。
吃完饭后,叶瑾希犹豫了很久,还是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地问向顾浠:“妈,如果一个同学家里有老人去世,但没有告诉自己的同学,是因为什么呀?”顾浠先是疑惑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可能是因为那个同学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吧,毕竟亲人离世是很伤心的事,每个人处理悲伤的方式不一样。也有可能是觉得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没必要事事都告诉别人。”叶瑾希听后低着头思索了一番,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她“哦”了一声,便起身准备回房了。 在上楼时,叶瑾希的父亲叶谦珉开口说道:“等会儿记得喊你妹妹下楼吃饭。”顾浠连忙回应:“你就让卿遥睡吧,早上又没什么事,让她多睡会儿。”叶谦珉听后也没再说话,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 叶瑾希回到房间后,坐在书桌前,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她拿出手机,翻看着和纪恒越的聊天记录,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此时的池念安,正坐在电脑前,心里忐忑不安。她昨天趁着父母不注意,偷偷地把志愿填报成了自己喜欢的明德文理学院。她一直梦想着能去那所学校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那里有最好的中文系有她向往的学术氛围。可她没想到今天早上母亲池佳晗进她房间打扫卫生时无意间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志愿填报页面。池佳晗看见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但她并没有立刻发火,而是默默地走到电脑前操控鼠标把第一志愿的明德文理学院改成了离家近的师范大学。池念安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迟迟不敢开口。她能感觉到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这时池佳晗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而严厉:“你就老老实实当个老师,既有寒暑假还有五险一金,不好吗?女孩子家的,找个稳定的工作比什么都强。”池念安委屈巴巴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小声说道:“妈,我真的很想去明德文理学院,我喜欢文学,我想在那里实现自己的梦想。”
“梦想?梦想能当饭吃吗?”池佳晗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以为外面的世界那么好混吗?等你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哭都来不及!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池念安的父亲听到争吵声,从书房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就吵吵闹闹。” 池佳晗指着电脑屏幕对着老公说道:“你看看你女儿,我好心把她志愿改成师范大学她还不乐意非要去什么明德文理学院那破学校有什么好的!”池念安急忙解释:“爸,明德文理学院的文学专业很厉害的,我真的很想去。”池念安的父亲皱了皱眉头,对池念安说:“念念,你妈也是为了你好师范大学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稳定。”“可是我不喜欢当老师啊!”池念安激动地喊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有自己的追求,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理解我呢?”
“我们不理解你?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上学,难道会害你吗?”池佳晗情绪更加激动,“今天这志愿必须改回来,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妈!”池念安看着母亲决绝的表情,心里既委屈又愤怒。她咬着牙,倔强地说:“我不!我就要去明德文理学院!”说完她伸手抢过鼠标又将师范大学改回了明德文理学院。池佳晗看到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池念安,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好得很!你要是敢填这个志愿,我就跟你解除母女关系!”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刺进了池念安的心里。她不敢相信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看着母亲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父亲淡漠的表情,心里充满了绝望。家庭纷争结束后,池念安猛地关上房门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她背靠着门板,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志愿虽然填好了但她和父母的关系却因为这件事渐渐破裂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总是不能尊重她的选择为什么他们的爱总是带着这么多的附加条件。
快到中午的时候,顾卿遥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等她下楼后却发现家里空荡荡的爸妈中午都不在家餐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卿遥,瑾希,爸妈去祭奠朋友的家人,结束后还要回去上班,晚上你们自己去外面吃饭,不用等我们。”顾卿遥看见后,立刻大声喊叫叶瑾希的名字。叶瑾希在房间里听到喊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下楼。在发现只是爸妈不回家吃饭后,她有些无奈地开口:“就这?不回就不回呗,乱喊什么。”顾卿遥眨眨眼睛,调皮地开口:“顺便喊你起床呀。”叶瑾希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目光却落在了纸条上爸妈提到的“朋友的家人离世”上。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联想到了纪恒越。她记得爸妈和纪恒越家关系挺要好的,难道是纪恒越的爷爷去世了?想到这,叶瑾希心里一阵慌乱,赶紧回房给爸妈打了通电话。顾浠看见来电人是自己的女儿,摁下了接听键。叶瑾希急切地开口:“爸妈,你们现在已经到地方了吗?”顾浠回答:“对呀,我们来看看纪老爷子。”
叶瑾希听到“纪老爷子”这三个字,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颤抖着声音开口确认:“是……是纪恒越的爷爷吗?”“是啊,你怎么知道?”顾浠有些疑惑地问。叶瑾希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说道:“哦,我就是随便问问。那你们晚上早点回来啊。”叶瑾希的父母简单地回应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叶瑾希拿着手机,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呆呆地坐在床边,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床上发出“咚”的一声,她也毫无反应。
过了大概10分钟,叶瑾希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她捡起手机,拨通了纪恒越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她不等纪恒越说话,就带着哭腔质问道:“纪恒越,你爷爷去世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你就这么不把我当回事?” 纪恒越刚刚经历了爷爷的葬礼心里本就悲痛万分听到叶瑾希的质问心里的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他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怎么跟我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啊!”叶瑾希喊道。“朋友?”纪恒越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是喜欢江橙望吗?那么操心我的事干嘛?”
叶瑾希被这一句话彻底噎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既难受又不舒服。她本想把话题拉回爷爷的事上,可还没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纪恒越挂断了电话。叶瑾希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空气一顿乱吼:“纪恒越,你混蛋!你太过分了!”吼完之后她趴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冷静下来后叶瑾希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可能太冲了纪恒越刚刚失去爷爷心里肯定不好受自己不该这么质问他。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去看看纪恒越哪怕只是说声抱歉。
而此时的纪恒越在挂断电话后瞬间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太伤人了,叶瑾希也是出于关心才会问他。可是脑海里母亲之前说的那些话又回想起来母亲说房子的事情再加上爷爷的离世给他带来的痛苦,让他一时冲动说出了那样的话。不过,他也因此下定了一个决心。他已经填报好了大学志愿报的是和叶瑾希的同一所学校。他身上有爷爷留下的一笔钱足够支付学费和零花钱他想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去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或许在那里他能重新找回自己。
另一边,秦栀洛在晚上回家后,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饭。她犹豫了很久,还是主动跟爸妈提起要考驾驶证的事:“爸,妈,我想考个驾驶证。”秦栀洛的母亲放下筷子,看着她说:“洛洛,你在蛋糕店打工还没结束就要考驾驶证会不会太忙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用急着开车。”旁边秦栀洛的父亲也表示赞同:“你妈说的没错,你要是真想考证的话,可以等下回暑假回来考,到时候时间充裕。” 秦栀洛想了想觉得爸妈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确实挺忙的便点了点头同意了:“好吧,那我就等下次暑假再考。”
夜晚雨已经停了天空中露出了几颗星星。叶瑾希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珠子那是她小时候纪恒越送给她的,她时不时地看一眼纪恒越的朋友圈却发现他什么动态也没有更新。她脑海里不停地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想着纪恒越说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找个借口或理由去找纪恒越。是去他家给他送点吃的还是假装路过他家附近?她想了很多种方案又一一否定。想着想着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