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由纯粹圣光构成的天使投影，死机了。
他那本该永恒不变、代表着天堂绝对秩序的面容，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那套“光明骑士”的全息设计图，圣光闪烁的频率，像极了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机。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威严。
而是一种……看到了超出自身逻辑库理解范围之外事物时，所产生的致命吸引力。
一种名为“我想要”的本能，正在和他那“神圣审判”的底层程序，进行着激烈的冲突。
最终，本能，似乎暂时占了上风。
“凡人……”
天使投影，暂且称他为拉结尔，再次开口。
只是这一次，那股高高在上、言出法随的天宪威严，消失了。取而代 ?之的，是一种略带干涩，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的古怪腔调。
“说出你的条件。这项‘技术’，天堂可以付出代价进行交换。”
交换？
陈希差点被他逗乐了。
这帮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古董，脑回路是不是都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原始社会阶段？
还真当自己这是菜市场呢？
“不好意思，这位朋友。”陈希嗤笑一声，那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刚从山里出来，连二维码支付都没见过的土包子。
“此乃本公司核心技术，非卖品，懂吗？”
他顿了顿，然后露出了一个无比和善的、属于金牌hR的专业微笑。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想要？简单。”
“辞职，然后把简历发到我员工‘福报001’那里，我们走正规招聘流程。”
话音刚落。
“福报001，收到主人指令。”
凯兰那张由无数屏幕组成的巨脸，非常上道地切换了画面。
一个巨大、清晰、充满了科技与未来感的二维码，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二维码下方，还贴心地附上了一行大字。
【‘遥遥领先’集团·天使事业部·简历投递通道】
甚至，在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
【温馨提示：前10名成功入职者，将免费获赠‘光明骑士’王者级典藏款战甲一套，并由集团统一解决‘三险一金’！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拉结尔的投影，闪烁得更厉害了。
三……险一金？
那是什么？
是某种全新的法则？还是某种强大的神咒？亦或是某个失落文明的至高传承？
他那浩如烟海，足以计算一方世界生灭的逻辑库，在这一刻，彻底宕机。
“看看，看看我这位员工。”
陈希完全不给对方重启的机会，走过去，像展示自家优秀产品一样，又重重拍了拍乌利尔那套崭新的【壁垒战甲】，发出“邦邦”的，充满了金钱与力量的美妙声响。
“乌利尔，入职一天不到。”
“王者级定制战甲，配上了。”
“全新的圣魔融合之道，给他规划好了。”
“未来的职业发展路线，全套配齐了。”
陈希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悯，看着半空中那道快要闪成迪斯科灯球的天使投影。
“我再问问你们高阶天堂。”
“是不是还在搞‘祈祷996，奉献007，所有福报皆是主的无上恩典’那一套老掉牙的企业文化？”
“连最基本的员工福利都没有，画大饼能画出战斗力吗？”
“blasphemy！”
拉结尔终于从宕机中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色厉内荏的怒喝。
然而，这声呵斥，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因为，就在他怒喝的同时，陈希给了乌利尔一个“该你表演了”的眼神。
乌利尔心领神会。
下一秒！
“吼——！”
一声压抑了无尽岁月，既包含着对过去的决裂，又充满了对新生力量狂喜的咆哮，从乌利尔的胸腔中轰然炸响！
他背后那十二片原本圣光与魔气激烈冲突的光翼，在【壁垒战甲】的强效调和之下，竟不再彼此排斥！
圣洁的光与堕落的暗，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轰然相融！
一种全新的，既不属于纯粹神圣，也不属于纯粹混沌，兼具了秩序的威严与毁灭的霸道，仿佛凌驾于两者之上的灰金色泽，瞬间渲染了每一片光翼！
嗡——！
一股远超之前王者境巅峰，甚至带着一丝“道”之真意的恐怖气息，从乌利尔身上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竟是硬生生地，将拉结尔那属于显圣境的法则压制，给顶开了一丝缝隙！
虽然只是一丝，却代表着一种本质上的挣脱！
“这……这是……”
拉结尔彻底失态了。
他那由圣光构成的身体，剧烈地扭曲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一条全新的‘道’！”
“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对于他们这些走到修行尽头的存在而言，还有什么比一条全新的、通往更高层次的道路，更具诱惑力？
没有！
“别激动，常规操作，常规操作而已。”
陈希摆了摆手，风轻云淡地说道：“这只是我们公司，给优秀员工做的常规职业规划。毕竟，得让员工看得到上升空间，人家才会努力给你干活嘛。”
拉结尔：“……”
他忽然不闪了。
整个投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
似乎，是在接收着某种来自遥远时空的紧急通讯。
陈希也不急，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知道，今天的这场“线下招聘会”，效果已经超出了预期。
鱼饵，已经下到了最肥的大鱼嘴边。
片刻之后。
拉结尔的投影，忽然开始变得透明、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临消失前，他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将一道极其隐秘、被层层神圣法则加密过的坐标，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直接打入了陈希的神念之中。
“……将‘光明骑士’的详细规格数据，发送到这里。”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属于“个体”的波动，而非“神”的威严。
“这，是我的‘诚意’。”
话音刚落，天使投影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半位面工厂，重归寂静。
【叮！您已成功动摇‘显圣境’强者‘拉结尔’的道心！】
【叮！恭喜宿主，解锁隐藏个人成就——【天堂猎头】（初级）！】
【系统奖励：人道气运+5,000,000！】
成了！
陈希嘴角疯狂上扬。
下一秒，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乌利尔那庞大的身躯，单膝跪地。
这一次，他的脸上再无挣扎与屈辱，只剩下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臣服。
“吾主！”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狂热的火焰。
“乌利尔，愿为您荡平天堂一切伪善！”
陈希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说几句鼓励的话，凯兰那冰冷的电子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主人，检测到一道极其微弱的求救信号。”
“信号源的加密方式与高阶天堂同源，但法则层级更低，似乎处于濒死状态。”
凯兰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迅速在空中投射出一张简易的地图。
一个闪烁的红点，赫然就在这方世界的某个角落。
“根据信号强度与衰减率分析，对方……就在本界域之内！”
陈希看着那个红点，嘴角的弧度，愈发玩味。
“看来，我们的招聘广告，已经有第一个潜在客户，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线下面试了。”
“走。”
他一挥手。
“开一场别开生面的，线下宣讲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