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开席呢,上哪儿喝酒去?
没事,阎师傅,就写一块钱。
我现在不缺钱,再说刘光天是刘师傅的儿子,刘师傅教我手艺,我得多随点。”老赵抽着烟,慢条斯理道。
行啊老赵,没想到你还挺重师徒情分。
那我给你记上了。”三大爷接过钱记在礼簿上。
排在老赵后面的是秦淮茹,她递过来两毛钱。
三大爷清楚秦淮茹家日子过得紧,没多问,提笔给她写了两毛钱礼金。
秦淮茹瞥见前面老赵随的一块钱,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在红星图书馆打扫卫生的老人,出手都比她大方。
可这两毛钱,已经是她从全家五口人的伙食费里硬挤出来的,否则今天连这点钱都拿不出。
她又看了看傻柱和林丰随的份子,两人像是商量好的,都写了六毛。
一大爷也是六毛,取个六六大顺的好彩头。
连许大茂也随了六毛。
整个院子里,就数她秦淮茹随得最少。
可她实在没办法,想多给也拿不出钱来。
秦淮茹环顾四周,发现礼单上没见着三大爷的名字,便笑着问道:三大爷,您还没随份子吧?我找了一圈没看见您的名字。”
三大爷乐呵呵地回答:我早跟老刘说好了,给他儿子当文书记账,就不随礼了。
这笔墨纸张不都得花钱吗?连这礼簿都是我提供的呢。”
秦淮茹闻言笑了,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这阎老西真是出了名的抠门,上次二大爷家办喜事他也是这样,不随礼光记账,还说得像是立了大功似的。
刘光天这场喜宴,连平时不常露面的邻居都来了。
阎解成的媳妇于莉挺着大肚子到场,林丰的妻子于海棠也挺着肚子从后院出来。
这对 成了全院子重点关照对象,林丰和阎解成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各自媳妇。
其实阎解成本不想让于莉来的,担心院子里的风水会影响胎儿。
但于莉坚持要来,毕竟是老邻居家的喜事。
谁知意外还是发生了——不知谁家的猫钻到桌下吃鱼骨头,于莉不小心踩到猫尾巴。
受惊的猫猛地窜出,吓得于莉从椅子上滑落,当场动了胎气。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林丰立即指挥众人疏散,叫来傻柱和许大茂帮忙。
幸好阎解成搬家时留下的门板派上了用场,林丰大声吩咐:三大妈!快回家拿几床被褥来!我们抬于莉去医院!关键时刻,还是林丰最沉着冷静。
三大妈吓得赶紧往家跑,三大爷急得在原地直打转,怎么偏偏赶上这种巧事!
那只野猫为何偏偏窜到了儿媳脚下?
老天爷啊,可千万要护着她们母子平安!
阎埠贵盘算了一辈子,终究算不过天命。
阎解放和刘光福扛来了门板,一大妈和三大妈抱来被褥。
解成、柱子,把于莉托稳些。
对,就这样。”
解放、光福,门板再放低点,好样的。”
还是三大妈想得周全,连枕头都备上了。”
于莉被安置在门板上盖好厚被,林丰高声安抚众人:大伙别慌,我带着解成他们保证把于莉平安送医!
三大爷紧攥林丰的手:小风,全指望你了。”
三大妈带着哭腔插话:可得保住我们家孩子啊——
话未说完就被三大爷瞪住:杨瑞华!这话说的,要是真有个闪失,难道还怪小风不成?转头又对林丰道:你别有负担,赶紧带孩子们出发!
林丰迅速分派任务:解放解成抬前头,大茂柱子扛后头,光福和我随时接应。
出发!
连新郎官刘光天也坐不住了:媳妇,我去搭把手,喜宴上出这事,不去心里过不去。”
新娘子通情达理:去吧,家里我守着。”
浩浩荡荡的队伍抬着门板穿街过巷。
傻柱为了缓解紧张,扯起闲话:风哥还记得不?三年前咱也用这门板抬我媳妇生孩子。”
林丰笑答:哪能忘?这可是咱院的接生老将。”
傻柱更来劲了:告诉你们,凡被这门板送医院的,生的全是小子!
许大茂不服:你咋这么肯定?
我儿子就是铁证!傻柱拍着胸脯,转头安慰阎解成:放宽心,保准得个大胖小子。”
阎解成勉强笑笑——七个月的早产儿,能活下来都是造化。
到了医院,护士催缴五十元住院费。
阎解成窘迫地搓手:风哥,能借我点儿吗?
林丰爽快掏出五张大团结:拿着,快去。”
阎解成攥着钱飞奔而去,背影写满感激。
林丰环顾四周,大院的年轻人们都累得直喘粗气,汗水浸透了衣衫。
辛苦各位了。”
于莉到了医院就安全了。”
光福、光天,你们先回大院处理那些杂事。”
解放、傻柱、大茂也回去吧。
解放记得骑你爸的自行车接你妈来医院,顺便带齐脸盆、毛巾、牙刷、牙膏、暖瓶这些日用品。”
于莉估计要在医院住些日子。”
众人按林丰的吩咐各自散去,医院里只剩下他和阎解成。
风哥,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媳妇出事时我都懵了,要不是你带着大家及时送医,后果不敢想。”
阎解成连连道谢。
自家人不说客套话。”
林丰笑着摆手:快当爹的人了,以后好好工作,多挣钱养家。”
一定听风哥的。”阎解成用力点头。
半小时过去,产房依然没有动静。
大院三位长辈带着洗漱用品赶来了,都是阎埠贵精打细算在供销社挑的实惠货——当然,这笔开销他早记在账本上,等儿媳出院要找儿子报销。
生了没?三大爷急匆匆地问。
还没动静。”阎解成无奈回答。
三大妈拉着林丰的手不停道谢。
见外了不是?都是自己人。”林丰笑道。
听说住院费是你垫的?多少钱我先替他还。”阎埠贵认真问道。
阎解成插话:爸,风哥垫了五十。
您带着钱就先给我,我好还给风哥。
回头我再还您,咱们明算账。”
阎埠贵满意地点头:就该这样。
这五十你先拿去还小风,再给我打个欠条。
还有这些日用品的明细,你也签个字,回头一并还我。”
路过的护士听得目瞪口呆——这真是亲父子?
阎解成早已习惯,接过钱赶紧还给林丰。
林丰把钱递过去,说道:解成,要用钱随时找我。”
这句话让阎解成心头一热。
阎埠贵!我的亲爹!
您看看人家风哥,多爽快,多大方。
再看看您......
算了,根本没法比。
虽然心里埋怨老爹,阎解成还是乖乖写了欠条,在购物清单上签了字。
这时产房的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问道:于莉家属在吗?
阎解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是!
需要签个字。
你妻子早产生了个男孩,才七个月。
为了安全起见,孩子要放恒温箱观察,你来签字吧。”
阎解成脑袋嗡的一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医生,我媳妇没事吧?
大人很好,就是受了点惊吓。”
听医生这么说,阎解成稍微安心了些。
可想到早产儿的护理费用,他又开始发愁。
别太担心,孩子各项指标都正常,观察几天没问题就能出来了。”
医生的话让阎解成松了口气。
谢谢医生。”
不用谢,等会儿你妻子就出来了,你们帮忙推去病房吧。”
送走医生后,阎解成长舒一口气。
这个春节,阎家人是在医院过的。
好在除夕那天,孩子终于出了恒温箱。
三斤三两的小家伙又黑又瘦,像只小猫崽。
此时林家正热热闹闹包饺子。
一大爷夫妇、傻柱一家都来了。
一大爷夫妇没有子女,这几年都和林家一起过年。
傻柱兄妹自从被父亲抛弃后,就把林丰当亲兄弟,把老太太当亲奶奶。
每年春节都来林家团聚。
屋里暖意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刘丽边包饺子边说:听说阎解成特别生气。
腊月二十八那天他本来不想让媳妇来参加婚礼,说是怕受家里风水影响会流产。”
结果于莉非要来,吃饭时不小心踩到猫尾巴,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这才早产了。
现在阎解成肯定恨死他家房子了。”
大家都被逗笑了。
于海棠挺着肚子躺在摇椅上:什么风水,我才不信这些。”
老太太笑眯眯地说:这种事啊,信则有,不信则无。”
傻柱笑着说道:奶奶,您这屋子风水就是好。
您看看您孙媳妇于海棠同志,又要给您添重孙了,听林丰说,可能是对龙凤胎呢。”
奶奶,林丰,咱们先说好行不行?
要是这回真生了对龙凤胎,等开春暖和了,咱们两家换房子住一年怎么样?
我也想沾沾您家的福气,跟我媳妇刘丽也生对龙凤胎。”
这话逗得众人都乐了。
刘丽白了他一眼:净胡说八道。”
林丰笑着点头:柱子,换房子这事你得先问奶奶。
老太太答应了,你才有机会生龙凤胎;老太太要是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老太太板着脸:我不同意。”
你们小两口赶紧再多生几个孙子孙女才是正经。”
......
除夕这天,冉秋叶总算把父母接回了城里。
受林丰影响,她给照顾父母的村民送了五斤粮票和十块钱,可把人家高兴坏了。
她骑着从同事那儿借来的自行车,分两趟把父母接回了林丰给她置办的四合院。
看到这精致的小院,冉教授夫妇都惊呆了。
秋叶,这真是单位分的宿舍?也太讲究了。”冉父连连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