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强粉一毛九分八,精小米一毛八——那时的富强粉还没加增白剂,口感筋道麦香浓郁;精小米颗粒饱满晶莹,可比后来超市卖的要好得多。
富强粉和精小米属于 品,普通人根本买不到,只有高级招待所的食堂才能吃到富强粉馒头和精小米米饭。
对比现在的物价,林丰这一个月净赚的五千块,绝对是一笔巨款。
一个月很快过去,又到了发工资的日子。
八级钳工易中海在轧钢厂领了九十九块工资,又从林丰的印刷厂拿了八十四块外快。
七级钳工刘海中在轧钢厂领了八十四块五,同样在林丰这儿赚了八十四块外快。
就连教书匠阎埠贵,苦练半个月后也正式加入,除了教师工资外,还从林丰手里领了四十二块外快。
三位大爷乐得合不拢嘴,非要摆一桌酒席,请林丰好好喝一顿。
盛情难却,林丰下班后叫上傻柱准备离开图书馆,却被傻柱喊住。
“风哥,有件事儿得跟你说。”
傻柱挠了挠头,“今儿下午有个老乞丐跑到后厨要饭,我给了他两个窝头,结果他吃完不肯走,差点噎死。
我给他灌了杯水才缓过来。”
“本想再给俩窝头打发他走,又怕撑坏他。
万一在食堂出人命,那可就麻烦了。”
“我和马华把他扶出去,一转身他又溜回来了,跟块牛皮糖似的甩不掉。”
林丰皱了皱眉:“老乞丐?带我去看看。”
傻柱领着林丰来到食堂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老乞丐蹲在墙角。
听到动静,老乞丐猛地抬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林丰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突然心头一震——这不是在大领导家见过的赵领导吗?
“您……是赵领导?”
林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老人,实在无法将他与当初那位戴着黑框眼镜、谈吐不凡的赵领导联系起来。
老乞丐愣了一下,随即认出林丰:“你是……老刘的忘年交,广播员小林同志?”
“是我。”
林丰点头,“赵领导,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领导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啊……这大半年来我吃尽苦头,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赵领导,别叹气了。
人生总有低谷,熬过去就是转机。
别蹲在这儿了,快进来吧。”
林丰笑着上前,搀起满身污秽的赵领导,眉头都没皱一下。
赵领导眼眶发热。
自从出事以来,亲朋避之不及,处处遭人白眼。
唯独这个仅有数面之缘的年轻人,竟还愿对他伸出援手。
初见林丰时,他本能地想逃——生怕对方像其他人那样举报自己。
一旁的傻柱没想到,这个邋遢乞丐竟是林丰旧识。
既然认识,自然要帮忙。
两人一左一右,将落魄的赵领导扶进后厨。
让傻柱带您去洗洗,我给您找套衣服。”林丰打量着对方褴褛的衣衫,您现在这样,可不像个校长模样。”
还提什么校长......赵领导摇头苦笑。
林丰隐约记得大领导称他或赵校长,具体是哪所学校倒不清楚。
不过既然人落难到门前,总要帮一把。
傻柱领着人去浴室后,林丰从系统取出图书馆制服,稍作修改。
待赵领导洗漱归来,他已拿着改制好的工装等候多时。
赵领导,别的忙帮不上,但能让您在这儿当个清洁工。
每日三餐有着落,您看行吗?林丰递过衣服。
赵领导闻言险些跪倒:林馆长!有口饭吃就知足了......接过工装时,他双手都在发抖。
别见外,快换上吧。
待会让傻柱给您理个发,精神抖擞地上岗。”
您千万别再叫我领导......赵领导声音哽咽,就叫老赵吧。
往后跟您讨生活,还望多照应。”
这番雪中送炭的情谊,比他求过的所有旧交都珍贵。
换上新装,修剪须发后,蓬头乞丐俨然成了儒雅老者。
红星图书馆从此多了位清洁工。
无人知晓,这个拿着扫帚的老人,曾是 风云的大学校长。
林丰始终不清楚大领导的具体职级。
正是这份不涉政治的纯粹,让他意外结缘诸多大人物。
夏末的风,悄悄捎来了秋意。
秋老虎发威,天气依旧闷热。
自打进入三伏天,红星图书馆的员工们就多了两项福利:一是无限量供应的绿豆汤,二是每人每天四块西瓜。
这些消暑食材都是傻柱和马华从菜市场采购回来的。
由于菜贩子们多是图书馆的常客,给的价钱特别实惠——西瓜四分钱一斤,绿豆五分钱一斤。
在这炎热的季节里,工人们吃着冰甜的西瓜,喝着清凉的绿豆汤,干活都格外有劲。
新来的老赵工作特别卖力,打扫卫生一丝不苟。
他对吃喝从不挑剔,晚上就睡在后厨的小仓库里,一张简易床铺,倒头就能鼾声如雷。
老赵是个老烟枪,宁可饿肚子也不能缺了烟抽。
但囊中羞涩的他只能向傻柱和马华借钱买烟,最常抽的是九分钱的和,偶尔宽裕时会买一毛五的解馋。
一个月下来,他欠了傻柱八块、马华三块。
这天老赵找到林丰,希望能预支些工资买烟。
其实按规定,老赵干满一个月是该领工资的,但他是黑户,林丰不敢往上报,怕他被抓去批斗。
这样吧,林丰提议,下班后我带你去印刷厂学手艺。
院里三位大爷都在那儿做兼职,一小时能挣一块钱呢。”
老赵一听眼睛都亮了。
他在心里盘算:一小时能买十一包,要是狠点心还能买五包或。
至于三毛九的大前门,他已经很久没碰过了。
太感谢您了林馆长!老赵搓着手说,我就这点毛病,离不了烟。
上月欠何雨柱和马华的钱,我就想挣点钱先还上,再留点烟钱就知足了。”
林丰点点头:下班后我去后厨找你,能不能干还得看你自己。”
目送老赵离开后,林丰看了看表,骑车前往轧钢厂。
他定期都会来找杨厂长,可今天转遍厂区都没见着人——往常总能看见杨厂长打扫卫生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人。
难道又被拉去批斗了?可最近杨厂长表现不错,已经很久没挨批了。
路上碰见个戴红袖标的小伙子,林丰叫住他问:看见杨厂长没?
哟,林主任!小伙子赶紧立正,杨厂长在厕所搞卫生呢。”
林丰眉头一皱——这活儿不是聂馆长的差事吗?
他蹬着自行车赶到厕所,正撞见杨厂长拎着扫帚出来,门口还站着两个监工的红袖标。
你俩过来!林丰支好自行车沉着脸喝道。
林主任!您有什么指示?两人小跑着凑过来。
谁让杨厂长扫厕所的?林丰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是、是牛主任安排的...其中一人缩着脖子,您不知道?
胡闹!林丰一巴掌拍在车座上,当年老牛挨批评那点破事,现在还搞打击报复?今天人我带走,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俩小伙撒腿就跑——从来没见过林主任这么吓人。
小林啊,我的猪头肉......
您先洗手,咱换个地方。”林丰搀住一瘸一拐的老头,这味儿也太冲了......
小树林里,杨厂长捧着饭盒直咽口水。
揭开盖子那刻,老头眼泪唰就下来了:猪头肉!梅干菜!白米饭!
饿狼似的啃食声中,林丰突然掀开他的裤腿——脚踝肿得发紫,腿上全是淤青。
聂秃子带人打的。”老头嚼着肉含混地说,那 抢了我扫大街的话计,把我踹来扫茅房。”
林丰攥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从未欺压过任何人,即便是最看不惯的秦家人,也只是敬而远之。
但此刻,他胸中怒火中烧!
杨厂长年过半百,竟还有人对他拳脚相加。
天理何在?!
瞧这伤势,下手何其狠毒!
脚踝骨折肿胀如碗口,周身遍布淤青。
酷暑时节,还要被迫打扫肮脏厕所——这般年纪,若伤口感染恶化,只怕要命丧于此!
聂秃子这畜生!老子定要叫他追悔莫及!林丰目眦欲裂。
杨厂长眼眶泛红。
自落魄以来,妻子离异,儿子反目,故交尽散。
唯有林丰暗中接济,时常送来猪头肉。
这份温暖,已成他活下去的全部寄托。
小林别担心,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杨厂长嚼着猪头肉含糊道,如今妻离子散,亲朋断绝,就剩你惦记着我了。
你可得好好干,我还指着你的猪头肉续命呢。”
虽遍体鳞伤,老人却谈笑自若。
厂长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林丰打趣道。
随你怎么想,我早把你当亲儿子了。”杨厂长叹息,只恨虎落平阳,反倒连累了你。”
正说话间,刘光福鬼鬼祟祟闯进厕所,又慌张跑出。
风哥自行车在这儿,人哪去了?他围着车子直嘀咕。
林丰察觉异常,迅速收拾饭盒:厂长保重,明日必让您调回主路清扫。”
藏身树丛的杨厂长叮嘱:千万小心。”
光福,找我有事?林丰拎着包现身问道。
风哥,不好了!有人在养猪场 ,幸亏我及时发现把人抓住了!刘光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报告。
林丰闻言勃然大怒:哪个 敢动我的养猪场?!
人已经捆在养猪场了,跑不了的。”刘光福连忙补充。
林丰二话不说跨上自行车就往养猪场赶,刘光福在后面追得直喘粗气。
远远地,林丰就看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光头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聂秃子!林丰咬牙切齿,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冲上前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好大的胆子!敢来我的地盘 ,活腻歪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