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愿意，今晚十点前来前院关大爷家找我。
过了今晚，咱们就没这缘分了。”
好，我这就去！韩春明顾不上玩耍，撒腿就往家跑。
苏肃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往老爷子的小院走去。
韩春明一路飞奔回家，母亲正在屋里做鞋。
慢点儿，别摔着。”韩母头也不抬地说。
妈，我有事跟你说！韩春明喘着气，把遇到苏肃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小脸上写满期待，您说我去不去啊？
其实他心里早就跃跃欲试，只是还有些忐忑。
韩春明心里莫名发慌，一路小跑回家找母亲商量。
听到儿子的描述，韩母停下手中活计：小五，你认得那人？
好像见过几回，总提着酒去关大爷家。”韩春明挠头回忆，模样记不清了。”
韩母若有所思：关大爷是高人，能与他来往的想必也不差。
俗话说物以类聚......想到这儿，她忽然沉默下来。
这个独自拉扯大五个孩子的女人，此刻望着最疼爱的小儿子，眼中泛起期许的光。
走，跟妈去关大爷家瞧瞧。”韩母拍板道。
韩春明顿时眉开眼笑，屁颠屁颠跟上母亲。
苏肃将薛红梅安顿在院里，进屋看见老爷子正逗弄她女儿。”师父。”他轻声唤道。
坐。”老爷子头也不抬，手指被小丫头攥得紧紧。
这位向来疼爱孙女的老人，如今把满腔慈爱都倾注在这个小娃娃身上。
晓娥的孕相明显了吧？老爷子边逗孩子边问。
正打算送她去岳父家调养。”苏肃顿了顿，今天来是想请教您件事。”
待苏肃说完收徒经过和鸿源大酒店的合作提议，老爷子反问：对方底细摸清了吗？真能兜得住风险？
背景应当可靠，但诚意还需观察。”苏肃皱眉，主要是轧钢厂这边......
国营厂的铁饭碗不好摔。”老爷子一针见血，以你国宴厨师长的身份，厂里绝不会轻易放人。
要安稳就留下，想闯荡就出去——这得失，得你自己掂量。”
见徒弟面露难色，老爷子轻叹：我们关家祖训是学成文武艺，报效 家。
可如今这世道......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余满室茶香袅袅。
在苏肃的认知里，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此刻苏肃的举动，不正印证了这一点吗？
因此，苏肃现在想走，反而违背了他的理念。
不过时代不同了，何况苏肃还是他的徒弟，老爷子反倒不便明说。
但从那句利弊角度来看，留下的利大一些，已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行，我明白了，师父！
最终，这件事还得靠自己拿主意。
既然这事谈完了，就剩最后一件事。
师父，今天可能要给您收个徒孙了。”
苏肃神秘一笑，望着老爷子说道。
哦？怎么回事？
上次就说要给我收徒孙，你不提我都忘了。”
老爷子想起前几天薛红梅转达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等着瞧吧，要是十点前有人来，您这徒孙就收定了。”
要是没人来，说明我们没师徒缘分，您也就没这徒孙了。”
苏肃故意卖了个关子。
臭小子，还神神秘秘的。
好，我倒要看看十点前能来什么人。”
见苏肃不愿多说，老爷子也不追问，转而逗起小丫头玩。
一老一少看着小丫头，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不多时，院外传来喊声：
关大爷在家吗？
是个妇女的声音。
苏肃闻言笑道：师父，您徒孙来了！
说完便起身出门相迎。
院中站着韩母和韩春明。
您好，我是苏肃，进屋说话吧！
妈，就是他要收我当徒弟。”韩春明抢着说道。
苏先生好，我是小五子的母亲。”
阿姨叫我小苏就行，外面冷，进屋说。”
三人进屋落座后，韩母先向关大爷问好，才转向苏肃：苏先生...
阿姨叫我小苏就好。”苏肃打断道。
这...好吧。
小苏，听小五子说你要收他为徒？韩母仍用着敬称。
阿姨别客气。
是这样，我看春明聪明伶俐，想收他为徒。
当然全凭自愿，要是愿意，以后他每天可以来我师父这儿学习，三餐都包。”
真的？韩母惊喜道。
当然，我师父为人您应该清楚，这种事我不会骗您。”
那太好了！小五子，快拜见你师父。”
韩春明扑通跪下：徒弟拜见师父！
苏肃没立即应声，先看向老爷子。
得到首肯后，才扶起韩春明：来，见过你师爷。”
韩春明正式拜师，意味着关氏一脉有了传承。
日后若韩春明再收徒，关氏一派将在收藏界延续下去。
从师父到徒孙，三代皆为大家。
当晚商定，韩春明每日来小院学习，由老爷子启蒙，三餐全包。
这对韩家而言，减轻了不少负担——毕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韩春明正值发育期，整天就惦记着一件事——吃！
养活这个半大小子对别人来说是负担，但对苏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晚上陪老爷子聊了会儿天，苏肃起身告辞，临走前不忘叮嘱韩春明好好跟老爷子学手艺。
目送苏肃走向四合院，韩母也带着韩春明离开了。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老爷子逗了会儿小孙女，没多久便熄灯睡了。
第二天工厂开工，苏肃先考校韩蕊做鱼香肉丝和麻婆豆腐的功夫，听她讲解心得，满意地点点头。
众人按生产计划忙活起来，临近中午，食堂主任拎着条草鱼进来：苏师傅，劳您驾做个水煮鱼，领导招待用，再配三个小炒。”
成。”苏肃接过鱼，正好省了琢磨第三道教学菜的心思，韩蕊，过来学水煮鱼。”
来啦师父！韩蕊欢快地应声。
前两日学的麻婆豆腐已能出师，昨晚在鸿源大酒店试做时，孙九富尝过直夸得了几分真传，当即拍板让她负责这两道菜的订单。
晚市客人多，韩蕊越练越顺手。
水煮鱼难度适中，关键在鱼肉火候。
苏肃边片鱼边讲解，韩蕊握着笔记本认真记录——苏肃说过，等这本子记满，川菜功夫就算学了大半。
麻辣鲜香随着热油浇下瞬间炸开，后厨众人直咽口水。
刘岚端走招待菜后，苏肃用剩料又烩了盆员工版水煮鱼，辣得几个汉子多啃俩馒头，照例记了账。
下班后苏肃先回四合院照料娄晓娥和老太太，饭后溜达着去鸿源大酒店。
一来查看韩蕊工作情况，二来答谢孙九富的关照——没有师父的面子，新人哪能这么快掌勺。
更重要的是约见曲婉瑶，合作开酒店的事还得深入聊聊。
前台小王依旧热情相迎，玻璃门映出苏肃从容的身影。
见到苏肃，服务员笑着招呼：“苏师傅您来啦，里边请，厨师长在后厨呢。”
“记性不错啊，一面之缘就记住我了！”
“干我们这行的就靠眼力吃饭，要不早饿死啦！”
小王乐呵呵地搓着手。
苏肃点头致意，径直走向后厨。
灶台前韩蕊正颠着炒锅，孙九富背着手站在一旁，眼角笑出褶子。
苏肃见状也勾起嘴角。
“哟，国宴大厨屈尊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
带着香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飘来。
苏肃摇头失笑——到底是人家地盘，自己刚进门就被盯上了。
转身时已换上温润笑意：“婉瑶姐这话听着像撵客？”
“小气鬼！”
曲婉瑶眼波流转，“办公室新到了碧螺春，赏脸品鉴？”
“稍等，我先给孙老问个好。”
苏肃瞥见女人扭腰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苏有容那丫头。
果然妖精都扎堆。
后厨里麻婆豆腐刚出锅，韩蕊转身时眼睛一亮：“师父！”
孙九富揶揄道：“臭小子还知道来看徒弟？我以为你把人扔这儿就忘了！”
“有您镇场子，我放心得很。”
苏肃笑着接过筷子。
老狐狸眯起眼：“少糊弄我，是来找曲总谈事的吧？”
“专程来谢您的。”
苏肃夹起颤巍巍的豆腐，“火候不错，芡汁还欠半分力道。”
孙九富拍他后背：“知足吧！这丫头白天练切墩，晚上背菜谱，比你当年用功多了。”
突然压低声音，“让给我当徒弟怎样？条件随你开。”
苏肃放下筷子正色道：“厨行规矩您比我懂。
若韩蕊愿意，我巴不得她多位名师。”
胖丫头还呆站着，被他瞪了一眼才慌忙行礼。
孙九富连说三个好字，皱纹里都漾着欢喜。
这些技艺都是家族世代相传的，为了防止独门绝技外泄，才立下了传男不传女的规矩。
但孙九富的本事并非家传，而是师门一脉相承，自然不受此限。
临终前能收得称心如意的徒弟，对孙九富而言是莫大的欣慰。
他原本最中意苏肃，可苏肃的厨艺已臻化境，连他都自愧不如。
况且苏肃志不在厨艺一道，只得作罢。
当苏肃带着韩蕊前来时，孙九富眼前一亮。
他深知苏肃的本事，能被其收为徒弟，韩蕊的天赋毋庸置疑。
经过几日观察，这姑娘既有天分又肯吃苦，简直是难得的好苗子。
韩蕊喜出望外，却明白这一切都拜苏肃所赐。
若无苏肃引荐，她既无缘学习川菜，更不可能结识孙九富。
这份恩情让她暗自发誓，定要勤学苦练，将来报答苏肃。
苏肃对此结果颇为满意，有孙九富指点，韩蕊的厨艺定能突飞猛进。”接下来一周先专心练我教的三道川菜，之后再随孙老学习其他菜系。”苏肃嘱咐道。
是，师父。”韩蕊虽不解其意，仍立即应下。
见事情安排妥当，苏肃告辞道：方才遇见曲总说有事相商，我先过去了。”
去吧。”孙九富点头。
就在苏肃即将离开后厨时，孙九富突然叫住他。
两人来到僻静处，孙九富压低声音：曲总找你，可是为开新酒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