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孩子着想,我们要克制些。”在他的耐心引导下,娄晓娥终于开始重视胎教,每天定时听音乐、朗诵诗词。
虽然育儿书上说胎儿尚未成形,但她更相信苏肃的判断。
随着娄晓娥的,苏肃总算得到休养的机会,趁机给自己补充营养。
他深知只有累死的牛的道理,可不想步某些人的后尘。
天气日渐寒冷,许多人家都生起了炉火。
关老爷子那边早有准备,苏肃特意嘱咐薛红梅要多烧煤,确保老人不受冻。
娄父娄母时常带着老母鸡、土鸡蛋和鲜鱼前来探望,生怕女婿节省开支亏待了女儿。
每月工资不足百元,在娄家人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
苏肃从不推辞,总是笑呵呵地收下这份心意。
过分客套反倒生分,如今这般恰到好处——既保持往来,又不过分亲密。
每次相聚总有说不完的话,反倒比日日相对更显融洽。
娄家夫妇每次来访,总要吃过两顿饭才乘吉普车离去。
起初引得街坊四邻争相围观,如今见得多了,那辆大屁股吉普也成了寻常风景。
每当引擎声响起,大伙儿便知道这是娄家来看怀孕的闺女了。
不少同龄小伙暗自较劲,都想找个比苏肃更显赫的岳家。
可放眼四九城,哪还有第二个娄家?更无人能与苏肃比肩。
这些念头,终究不过是痴人说梦。
转眼已是一月,各大学府陆续放假,却迟迟不见冉秋叶归来的身影。
苏肃寄出的信件石沉大海,电话更是杳无音讯。
两人统共只通过两次电话,还是冉秋叶初到鲁省工大时打的。
此后便仅靠每月一封书信维系,而今已断联近两月。
食堂里,苏肃不禁忧心忡忡:这傻丫头该不会真去了香江吧?自57年起,确实有不少人 对岸杳无音信。
娄晓娥怀孕后,他虽将更多心思放在妻子身上,但每当闲下来,总会想起那个久未谋面的姑娘。
并非感情转淡,只是时空阻隔让记忆逐渐模糊。
若还像从前那样朝夕相处,断不会如此牵挂。
想到冉秋叶此刻可能在羊城,苏肃就坐立难安——一个大一学生能做什么调研?况且羊城与香江近在咫尺,两地悬殊的物价犹如天堑:羊城零工日薪七毛,香江同等工作却能赚七十港币(当时100港币兑120元人民币)。
这般百倍差距,难怪 者前赴后继。
六七十年代,约5在香江,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运气,注定只能沦为底层。
傻丫头,听我的话,先把大学读完。”
等我将来去了香江,再想办法接你过去。
到时候,自然有你出头的机会。”
苏肃轻叹一声,便不再言语。
他静静等待众人干完活,准备一起吃午饭。
午饭后,苏肃又提笔写了一封信。
趁着空闲,他出门将信寄了出去。
无论如何,现在必须再催促一次。
信中除了倾诉思念,更多的是告诫冉秋叶:
千万不要轻信他人前往香江,那里危机四伏。
表面的繁华只是假象,作为大学生要学会看清本质。
香江的繁荣,是建立在压榨普通人的血汗之上的......
苏肃在寄信时,远在一月的羊城。
这座以温暖多雨着称的城市,正经历着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气温徘徊在6到19度之间。
而在羊城下属某市的一处阴暗角落,几个男女正蜷缩着。
其中那个气质温婉的少女低声哀求身旁戴眼镜的方脸男子:老师,求您让我回去吧。”
我发誓不会泄露你们的行踪。
家里还有人等着我......
话音未落,另一个女生厉声打断:不行!你回去我们全完了!
眼看就要到香江了,这时候放你走,我们都会被抓住判刑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大家都走到这一步了,谁也不能退出!
冉秋叶,别再说了!小心把巡逻队引来!
都闭嘴!一切听老师安排!
这群人正是冉秋叶的老师和同学。
名义上是来南方调研,实则是策划 香江。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唯独冉秋叶被蒙在鼓里。
此刻他们躲在梧桐山附近,随身带着干粮,等待夜幕降临。
计划趁着守军换岗的空档,突破防线 过去。
当时 主要有三种方式:
——借助轮胎或救生圈横渡海湾,羊城人称之为,意为有去无回。
许多孩子从小就被教导:练好游泳,将来去香江。
——穿越梧桐山一带的铁丝网。
后来铁丝网装上感应器, 者就想出各种对策:有的撒老虎粪便吓退警犬,有的顶着挖空的西瓜壳只露眼睛。
——多为公职人员外逃,但因牵连甚广,选择者最少。
此刻,冉秋叶一行人正潜伏在梧桐山,准备实施计划。
毕竟是活人在值守,不可能像机器那样全天候运转,难免会有疏漏。
更有人假借看守之名,行 之实。
这种事在当下并不罕见。
秋叶,我晓得你家里有对象,也牵挂父母。
但既然跟到这里了,中年男人环视众人,为了大伙安全,你只能随我们去 了。”
他压低声音:你们都放心,我在那边有门路。
到了就能办身份证,有我朋友照应,准能赚大钱过好日子。
想读书的,还能推荐进港大。”
那边买东西不用粮票,有钱什么都能买。
跟我走,保你们日后风风光光回乡!
众人听得两眼放光,仿佛 遍地黄金。
唯独冉秋叶咬着嘴唇,想起苏肃信里那句千万别去 。
可眼下,哪还由得她做主?
都噤声!天黑就行动。”男人使个眼色,两个男生立即堵住冉秋叶退路。
她攥紧衣角,知道反抗无用,只能在心里长叹。
傍晚时分,苏肃和傻柱并肩走在回四合院的路上。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哥,最近厂里赶生产,你们食堂够呛吧?
比起车间算轻松了。”苏肃转头问,当副厂长抓安全生产还顺手吗?
多亏当过安保科长打底。”傻柱如今言谈举止已透着领导派头,刚接手那会儿,连安全报表都看不明白。”
苏肃满意地点头。
当初扶傻柱上位费了不少周折,王厂长虽然给面子,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出安全事故,天王老子也保不住。
记住,安全红线碰不得。”苏肃神色凝重,轧钢厂全是重型机械,出事就是人命关天。
你这顶 丢了事小,要是......
他眼前闪过前世见过的那些事故视频:被卷进机床的衣袖,卡在传送带上的身躯......这些画面至今想起都脊背发凉。
一想到那个场景,苏肃至今仍感到头皮发麻。
苏哥你放心。”傻柱拍着胸脯说道,现在正是生产旺季,我每天都会召集车间主任和各班组负责人开会,反复强调安全生产。”
严禁任何违规操作,我还会经常下车间检查。
只要发现违规行为,一定严肃处理,绝不手软。”
听到这番话,苏肃才稍稍安心。
两人没再谈论工厂的事。
秀琴应该开始显怀了吧?
是啊,四个半月了,肚子已经明显隆起。”傻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苏哥,想到再过四五个月就能见到孩子,我就忍不住激动!
看着傻柱兴奋的样子,苏肃感同身受。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四合院,在中院道别后,苏肃径直走向后院。
进屋先询问了娄晓娥的情况,确认一切安好,这才洗手准备晚餐。
饭后,苏肃像往常一样在家看书陪伴妻子。
娄晓娥的孕吐症状已经消失,只是有些嗜睡。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安睡,而苏肃则在灯下静静阅读。
夜幕降临,七点钟的鹏城梧桐山笼罩在黑暗中。
冉秋叶和她的老师同学从隐蔽处现身,准备向对岸的香江进发。
大家跟紧我,千万别掉队。”老师压低声音警告,山里可能有野兽,如果不能一口气走出去,我们都会有生命危险。”
实际上他并不确定是否有野兽,但他必须确保把这些人都带到目的地——那里早有人在等候。
用这些学生换取第一桶金,足以让他在香江站稳脚跟。
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富和上流社会的生活,背对着学生的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夜色掩盖了他的真面目,没人发现这位其实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女生走中间,男生殿后。
保持安静,不要擅自行动,明白吗?他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知道了,老师!十多个学生齐声应答。
人群中,冉秋叶格外引人注目,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不愿去香江、想要回家的人。
其他人都被老师描绘的美好前景所迷惑,靠着对未来的憧憬才坚持到现在,忍受着蚊虫叮咬和恶劣天气。
队伍沿着预定路线快速前进。
冉秋叶神情凄楚,她原以为这位父母的朋友能帮助她的学业,才答应跟随来做调研。
谁知所谓的竟是 香江的计划。
当她表示要退出时,已经为时已晚。
在老师的软硬兼施下,她不得不随波逐流。
行走间,泪水悄然滑落,她遥望北方,在心中默念:苏肃,我好想你...爸爸妈妈,女儿不孝...鲁省,永别了...四九城,永别了...祖国,永别了...
与此同时,苏肃靠在床头,轻轻为熟睡的妻子掖好被角。
看着娄晓娥安详的睡颜,他露出满足的微笑。
在这个时代,能拥有这样温馨的家庭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幸福。
苏肃轻轻动了动,娄晓娥翻过身来,顺势环抱住他,依旧睡得香甜。”真像只小猪,吃饱就睡。”苏肃低声笑道,这回不知道要长几斤肉。”说完,他又继续看起书来。
夜色如墨的山路上,冉秋叶跟着人群穿行在梧桐山间,朝着香江方向前进。
若选择泅渡,他们将抵达元朗;而翻越梧桐山,则会直接到达香江的华山地区。
(此华山非彼华山,仅是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