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户……堵了刘三?”
陆渊的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寒光。
张莽。
那个在抄家时被自己当众打脸最后只能撂下一句“走着瞧”的、自己的顶头上司。
看来这家伙是贼心不死准备找回场子了。
至于刘三……
就是那个在自己房门外大呼小叫骂骂咧咧结果被自己那“无意中”泄露出的气势给吓得屁滚尿流的倒霉蛋。
陆渊这三天闭关足不出户。外面的人只当他是在抄家时得罪了张百户害怕被报复,所以当起了缩头乌龟。
而刘三那个软骨头在被陆渊那神鬼莫测的实力吓破了胆之后竟然摇身一变从之前的“霸凌者”变成-了陆渊最忠实的“小迷弟”。这几天,天天守在陆渊的门外端茶送水,嘘寒问暖比丫鬟还殷勤。
显然张莽这是准备拿刘三这个“叛徒”,来杀鸡儆猴既是为了报复陆渊也是为了重新树立他那早已扫地的威信。
“有意思。”
陆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正愁自己实力大增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立威对象呢。
这张莽,就自己把脖子给伸过来了。
这简直,比瞌睡了送枕头还要贴心。
“陆爷!您……您快去看看吧!”
门外那个前来报信的小旗名叫王五平日里跟刘三关系不错此刻急得都快哭了“张百户他……他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把刘三拖进诏狱说要动用‘弹琵琶’的酷刑!刘三那小身板哪儿扛得住啊!这……这不明摆着是冲着您来的吗?!”
“弹琵琶”。
锦衣卫诏狱三大酷刑之一。用铁刷在犯人的肋骨上来回地“弹奏”直至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其过程之残忍痛苦之剧烈足以让最硬的汉子都为之崩溃。
张莽这是要……下死手!
“知道了。”
陆渊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门外的王五看到陆渊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眼前的这位“陆爷”了。
三天不见。
眼前的陆渊似乎还是那个陆渊。
但又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眼神变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淡漠却又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给吸进去。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气势外放,但王五站在他的面前却感到了一股比面对指挥使苏清寒时还要恐怖百倍的……巨大压力!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兔子在面对一头收敛了所有爪牙正在假寐的……远古凶龙!
“陆……陆爷……” 王五的声音都在发颤。
“带路。”
陆渊只说了两个字便迈开脚步,向着诏狱的方向走了过去。
……
北镇抚司,诏狱。
这里是整个大虞皇朝,所有官员都闻之色变的人间地狱。
终年不见天日的阴暗环境,空气中弥漫着的、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以及,从那一间间牢房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任何一个心志不坚的人光是站在这里就足以精神崩溃。
而此刻。
在诏狱最深处的一间刑房里,一场“好戏”正在上演。
刘三被两个牛高马大的锦衣卫校尉死死地按在一张血迹斑斑的老虎凳上。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在他的面前百户张莽正一脸狞恶地,把玩着一把,沾满了暗红色血迹和肉丝的……铁刷。
“刘三啊刘三” 张莽用铁刷,轻轻地拍打着刘三的脸声音里,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和快意“你说你是不是贱?”
“以前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非要去给那个姓陆的废物当狗?”
“怎么?你以为他靠着指挥使大人,耍了点威风就能翻天了?”
“我告诉你!在这北镇抚-司,在这诏狱里!他陆渊,是个屁!我张莽才是天!”
“今天老子就要当着所有兄弟的面让你知道知道背叛我张莽的……下场!”
他猛地抬起手将那把铁刷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不……不要!头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刘三吓得屁滚尿流涕泗横流地,疯狂求饶。
周围十几个张莽的心腹,则一个个都抱着胳膊满脸讥笑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就是要看!
看这个“叛徒”,是如何被折磨致死的!
他们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北镇抚司得罪了张百户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晚了!”
张莽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凶光!他手中的铁刷带着一股恶风,狠狠地就朝着刘三那已经暴露在外的、瘦骨嶙峋的肋骨上“弹”了下去!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呵斥,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瞬间吹遍了整个刑房!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他们猛地回头,循声望去。
只见刑房那厚重的铁门处。
陆渊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里。
他依旧是穿着那身普通的飞鱼服腰间挂着那把普通的绣春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攥住了!
“陆……陆渊?!”
张莽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那个他以为会当一辈子缩头乌龟的家伙,竟然真的敢来这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但随即那丝错愕就被更浓烈的、被挑衅了权威的……暴怒所取代!
“好!好你个陆渊!”
“老子还以为你他妈要当一辈子乌龟呢!”
“怎么?现在敢出来替你的狗出头了?”
张莽狞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铁刷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百户腰牌,在陆渊的面前晃了晃。
“陆渊我告诉你!老子,是百户!你只是个小旗!”
“官大一级压死人!”
“我现在是在……执行家法清理门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我劝你最好给我滚远点!”
“否则……”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刘三阴狠地说道“他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他说完便等着看陆渊的反应。
在他想来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官职规矩威胁……他都摆了出来。
这个陆渊只要脑子没坏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然而。
陆渊的反应却再次,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面对他的威胁,陆渊非但没有后退。
反而笑了。
那是一种充满了轻蔑,充满了怜悯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的笑容。
“张莽。”
陆渊缓缓地开口了。
“有句话你刚才说对了。”
张莽一愣:“什么话?”
“官大一级……”
陆渊的脚步缓缓地向前迈出。
一步。
“……压死人。”
两步。
他的身影在刑房那昏暗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诡异和恐怖。
“你……你想干什么?!”
张莽看着那个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陆渊,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刀柄!
“我告诉你!陆渊!这里是诏狱!我的人都在这里!你……你别乱来!”
他身后的那十几个心腹也纷纷,“唰”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绣春刀刀尖遥遥地指向了陆渊!
整个刑房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
陆渊却对那些明晃晃的刀尖视若无睹。
他的脚步依旧是那么的不紧不慢。
最终,他走到了,张莽的面前停了下来。
两人相距不过半米。
四目相对。
陆渊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横肉色厉内荏的百户缓缓地摇了摇头用一种充满了终极嘲讽的语气轻声说道。
“张百户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张莽被他那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看得是心里发毛,下意识地问道:“什……什么事?”
“那就是……”
陆渊的嘴角缓缓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森白的、充满了无尽杀意的笑容。
“从我走进这间刑房的那一刻起。”
“你就已经……”
“不是我的上司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陆渊动了!
快!
快到了极致!
快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只看到,一道残影一闪而过!
然后……
“噗——!”
一声利刃入肉的、沉闷的声响!
张莽那嚣张的、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看到了一截冰冷的、沾着他自己鲜血的……刀尖。
从他的胸口透体而出。
“呃……”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不敢置信的、充满了茫然的……呻吟。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年轻的脸。
他想问……
为什么?
他想问……
你怎么敢?!
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生机如同潮水般从他的身体里飞速地,退去。
陆渊握着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然后缓缓地将那把贯穿了他心脏的绣春刀,抽了出来。
“噗通。”
张莽的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眼睛瞪得滚圆。
死不瞑目。
……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那十几个刚刚还气势汹-汹,拔刀相向的锦衣卫此刻,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个个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恐惧!
他……
他竟然……
真的……杀了?!
他竟然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刀就杀了……他们的顶头上司百户张莽?!
疯了!
这个陆渊他妈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陆渊缓缓地转过身。
他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缓缓地,从那十几个早已被吓傻了的锦衣-卫脸上一一扫过。
所有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们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当啷啷”掉了一地。
“扑通!”
“扑通!”
“扑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
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来!
他们将自己的头死死地抵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在绝对的、碾压性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暴力面前!
所有的规矩所有的靠山所有的官威……
都他妈的是个屁!
陆渊看着眼前这跪了一地的人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地走到那个,还被按在老虎凳上早已是目瞪口呆彻底傻掉的刘三面前。
亲自为他解开了绳索。
然后,他将那把,还在滴着张莽鲜血的绣春刀,递到了刘三的手里。
刘三颤抖着接过了刀。
“陆……陆爷……”
“从今天起”
陆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平淡的、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这个百户所我说了算。”
“你就是新的总旗。”
“地上这些人都归你管。”
“谁不服。”
陆渊的目光再次,扫向了地上那些跪着的锦衣卫。
“你就用这把刀问问他。”
“现在我问你刘三。”
“你,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