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兵部尚书宗寅用远不符合他年纪的敏捷速度,奔到了永昌帝面前。
“震州战场必将生变,请陛下马上召集重臣,调兵前往震州支援。”
永昌帝只觉得耳膜轰鸣。
宗寅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他却半点听不见。
脑中像是一团糨糊。
战事又要大起,他该如何安排?
对了,将极策军交出去,将郭钟曙交给南韶,平息元昭的怒火。
又一个人影奔入殿中。
是兵部侍郎。
“陛下,尚书大人,不好了。极策军郭钟曙将军畏罪自杀。”
永昌帝只觉得一记重锤敲在他的脑袋上。
罪魁祸首没了。
完了完了。
永昌帝眼睛一闭,软倒了下去。
腾龙殿。
朝廷重臣几乎都在这里。
永昌帝精神极度萎靡。
南韶这些年,一直在震州和朔月进行小规模攻防战。
除了十年前沦陷的芒郡,和四年前沦陷的中宁郡。
目前震州尚有西江郡在手上。
至于东川郡,东川郡王已经叛国,自立门户。
对于南韶的大规模入侵,永昌帝是怕的,朝臣们也是怕的。
当年为了设局给望舒和凌霄军,永昌帝和南韶当时还是皇子的元昭合作。
本来说好的,只是以栖霞郡一郡之地为战场。
谁知道南韶不讲武德,撬开定南军这颗钉子后,大举挥兵入侵泽州。
以至于泽州沦陷。
永昌帝是有苦说不出。
如今,又被元昭抓到把柄增兵震州的话。
西江郡丢就丢了,就怕南韶挥军北上。
要知道震州以北就是青州和梁州。
梁州以北可就是中州了。
宗寅最是着急,他身为兵部尚书,骠骑将军杨明进可是他的得意门生。
南韶大举增兵,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杨明进。
“陛下,请即刻下旨,命三军支援震州。”
钟世章却持反对意见。
“宗大人所言差矣,三军分属朔月东西北三境,各自守护国门,怎么能随意调动?”
有文臣立刻附和,“安东军不能动。若是轻易调动,导致济州梁州沿线他国海军奇袭,岂不是直接就剑指中州,吾等危矣。”
一满面虬髯的大汉接着道,“镇北军也不能动。北漠国今年已经屡次越过流沙地,劫掠岳州、霍州西北部的村县。若是调回镇北军,北漠国大举入侵,到中州也不过是一州之地。”
宗寅被屡次反驳,面色不善。
“那护西军呢?西边兀述国总不能越过天堑,攻打霍、雍、青三州西部吧?”
兵部侍郎戳了戳顶头上司的腰,小声道,“裴皇后。”
是了,裴皇后刚被废了。
这会儿,要人家裴将军出兵,他会愿意吗?
永昌帝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
“平常总是这个来要军费,那个来催军备,那个要粮草,这个要物资。”
“现在一到要用人了,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
天子一怒,大臣就嚎。
“陛下,战况紧急,需得早做决断。”
“陛下……”
“陛下只管下旨,若那裴悬衡敢抗旨,就治他裴家一个拥兵自重之罪。”
永昌帝深以为然,“高一鸣,下旨,命裴悬衡率十万护西军前往震州驻守。”
“若裴家敢抗旨,杀无赦。”正好回收那十万的护西军。
永昌帝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但很快又被现实浇了一瓢冷水。
“若是那裴悬衡有反心……”
朔月东西南北四支常驻边境的军队,每支都有十万兵。
这之外,还有六支类似凌霄军、极策军、杨家军这样的骠骑将军亲率军队,每支军队约有五万兵。
除此之外便是各州州牧手上的地方军,九州共九支地方军,每支地方军约有一万兵力。
最后就是拱卫皇城的禁卫军和拱卫谡阳城的京兆大营,约有兵力各一万之数。
朔月举国上下,约有兵力80万左右。
地方军和禁卫军、京兆军都是维稳的,除非国之将亡,不然不会抽调。
现如今能调往震州的,竟除了护西军,找不出别的来。
“极策军还有两万兵力,陛下可有意让哪位将军接手?”
永昌帝掀了眼皮,浑浊的三角眼,扫了说话的大臣一眼。
“诸位爱卿有何建议?”
“臣推荐三皇子殿下。”
“臣附议。”
“臣附议。”
世家的文臣一个个出来表态。
三皇子若是有个兵权,在争储一事上,就更有把握了。
钟世章却有不同看法。
“三皇子武艺生疏,更从未领兵,那两万兵力给他,也是白瞎了。”
“不如将那两万极策军给太女殿下如何?”
永昌帝三角眼一眯,凌厉的眼光上下打量钟世章。
钟世章可不想被永昌帝扣上太女党的帽子。
他连忙解释道:“太女殿下的凌霄军打没了,以此两万兵力补上,不正好让太女殿下带兵支援震州吗?”
支援震州。
这话一出,殿内众臣都陷入沉默。
何其熟悉的一句话,何其熟悉的一幕。
当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场景,定下了太女望舒带领三万凌霄军支援泽州。
“太女殿下的领兵之能,确实不错。”
“她也能压制裴悬衡。”
怀揣所有人都懂的私心,殿内诸臣,突然达成了一致。
盛青衣简直白眼要翻上天了。
“那两万极策军?给孤?”
哭爹喊娘的非要她过来,就是讲这笑话给她听的?
“不错,这可是吾等为太女殿下争取的。”
钟世章一副有恩于盛青衣的模样,梗着脖子,似乎在等着她道谢。
“有数位大臣向朕推举三皇子,但朕仍觉得,以领兵才能来说,望舒你更适合为极策军之主。”
盛青衣椅子还没坐热,就站了起来。
“找孤过来,若只是为了此事的话,那便不必了。”
极策军那两万人,手上染着她归墟军民的血。
只诛首恶,不杀他们,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接收他们?
她怕恶心着自己。
“孤等着三皇子带领极策军,守卫震州国土。”
盛青衣负手而立,“孤相信,他定然不会辜负诸位的信任。定会驱逐南寇,收复震州。”
眼见盛青衣三两步就要出了殿门,宗寅连忙上前拉住她。
“殿下,我的殿下。您请留步。”
盛青衣‘勉强’再次落座,做侧耳倾听状。
永昌帝和诸位大臣,白脸红脸那是轮流唱了一圈,可盛青衣就是不接招。
永昌帝真想轰她出去,可如今,又不得不求着她。
若没有望舒去前线坐镇,他真怕裴悬衡带兵调转枪头,挥师北上。
“你说,要怎么你才肯去亲征督军?”
盛青衣眼睛一亮,早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