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军布防图?
此话一落地,厅中人面面相觑。
怪不得南韶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破定南军三关。
竟然是沈烨这个少将军,通敌献图。
厅中,自然有不少宾客,是定南侯一系的武官。
这么多年,他们眷顾旧主情义,一直拥护着沈烨这个将军。
结果,沈烨才是害死定南侯和五万定南军的罪魁祸首。
沈烨振振有词,“我爹是三品大员,我娘是定南侯唯一的女儿,我是定南军唯一的继承人。我的命这么宝贵,怎么能葬送在边疆?”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打仗,我不喜欢肉身相搏。舅舅你就是不听,非要我去定南军历练,非要我出去巡逻。”
“你要是别让我去边城,别让我进定南军,别让我去巡逻,我怎么会被俘虏?”
“舅舅,不是我的错,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沈烨越说越觉得自己挺有道理,“舅舅你自己不再续弦生子,非要让我继承定南军,我不要,我都说了我不要了。”
定南侯一系的一个老将听不下去了,若真有侯爷英魂在此,他该多痛心。
“当年侯爷本有意让妻侄何必少爷接手定南军,是你沈烨,拉着你的母亲程栗雪,去程家大闹,还搬出死去的先定南侯,硬是撕来了少将军的名头。”
盛青衣此话一出,厅中众人纷纷附和。
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沈老夫人将重病的侯夫人,从病床上薅起来,扯到大街上,让众人评理。
逼得当时程世杰一手教养的何必,自请去了孤城镇守,连亲姑姑病逝,都没能回京送一程。
沈老夫人程栗雪,自此一战成名。
老将的声音,在厅中众人听来很正常,但在沈烨耳中就不是了。
在魂域阴气的作用下,听到沈烨耳中,缥缥缈缈,犹如鬼神之声。
“这不是你自己要的吗?”
“你当初不说你沈烨才是老侯爷血脉,才有资格当定南军少将军?”
沈烨面前的程世杰更阴森了,滋滋往外冒着黑色的鬼气。
马刀直直砍下。
沈烨只觉得冰凉的刀锋划过他的皮肉,一股子凉透骨髓的气息,直直地侵入他的体内。
痛,剧痛。
犹如毒虫入骨,又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他骨头上雕花。
“疼,疼死我了。”
沈烨疯狂地在地上翻滚,那股疼痛却半分没少,每一息,他都觉得在地狱。
若是盛青衣知道他所想,定会告诉他,幽冥无地狱,只有奈河。
渗入骨髓的奈河水,会给所有恶魂一个永生难忘的烙印。
“烨儿,烨儿……”
沈母扑上去要抱住她心肝宝贝大儿子,却被疯狂滚动的沈烨踢了好几脚。
“大哥,是你吗?你别怪烨儿,你有气冲着我来。烨儿也是没办法,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只是不想死而已。”
盛青衣看着那个紧紧搂住儿子的老妇,眉目间都是嘲讽。
“谁想死?是定南侯想死?还是定南军诸位将士想死?还是边城那些军民想死?”
沈母不忿,“那怎么能一样,我儿是少将军,是定南侯唯一的血脉后人。那些定南军,既然为我侯府一系,为主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盛青衣都快被沈母的强盗逻辑气笑了。
“谁的性命不宝贵?他沈烨的那条狗命,又尊贵得过谁?”
哪怕尊贵如她,不也是围攻之下,命丧沙场。
魂域中,沈烨再次被砍了一刀,奈河水的森森寒气,如一条条冰蛇,钻入他的骨头,吸食他的骨髓。
沈烨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
沈母心疼万分,紧紧地将沈烨的头抱在怀中。
“程世杰,你滚开,你滚开听到没有?你再伤我烨儿,我到了九泉之下,定要跟爹娘告上一状。”
“你明明答应过爹娘,这辈子都会护我周全。你怎么能害我儿?”
定南侯一系的武官老将们,闻听此言,差点没气个倒仰。
以前他们就知道,侯爷无底线地纵容这个妹妹。
就连侯夫人腹中未出世的小侯爷,也是被她任性推倒害没的。
可他们真的不知,这世上竟然有这种人。
自私自利到觉得,为了保自己的命,害死五万定南军,通敌卖国,也是应该的啊!
沈烨已经被折磨得要崩溃了。
可盛青衣还没得到她要的答案。
“沈烨,栖霞郡那座煤矿位置,是你告诉南韶的?”
沈烨意志已无,没有再狡辩,“是。”
盛青衣想起当年煤矿那一役。
那时候她刚到栖霞郡,兵强马壮。
击退了围困孤城的南韶军后,马上开始着手布置收复三关事宜。
她设下计策,用煤矿附近的宝瓶口特殊地形,安排了五千兵力,准备伏击南韶军。
可万万没想到,当时还是南韶太子的元昭,竟然提前知道了煤矿所在。
不但杀了她矿场的500名矿工和100名护卫的凌霄军,还在矿坑里埋伏了一万南韶军。
军师善布八门迷阵,能根据地形变换。
盛青衣每个重要地点,都会设下迷阵,外人是万万不可能在不惊动凌霄军的情况下,进入矿场的。
只有沈烨这个煤矿的原主人,知道具体煤矿位置。
沈烨眼泪鼻涕淌了满脸,“太女殿下,我知道错了,救救我,救救我。”
沈烨发现,盛青衣说话的时候,他‘舅舅’就不砍他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元昭那个阴险小人,手里有我亲手画押的结盟书。他说不给他通报消息,就要把结盟书送给陛下。”
元昭,当时是南韶皇子,拿下泽州后,成了南韶太子。
如今,是南韶天元陛下。
沈烨也不是真的很喜欢当这个南韶细作、朔月叛徒。
可他一步错,步步错。
“我一开始只想保命,我没办法,我就给画了部分布防图。”
沈烨以为骗过温旭春,脱身就好了。
谁知道没多久,就收到传信,威胁他,必须偷出完整的布防图,不然就将他画的那份公之于众。
“元昭威胁我,我没办法,只得偷图。”
“后面他就威逼我写下结盟书。”
“后来定南军都死光了,我被抓出来就完了啊!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盛青衣看他摆出那副可怜无辜的样子,就觉得反胃。
“元昭是怎么进入煤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