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盛青衣找事。
而出乎所有意外,这位太女殿下,就这么安安静静观礼。
沈烨和温裁絮顺利拜完堂,签下婚书,入了族谱。
“礼毕。”
朔月的婚礼,不存在什么送入洞房。
礼毕,新郎当众给新娘揭了盖头,两人和宾客一起共享晚宴。
沈烨这会儿缓过劲儿来了。
“殿下,多谢您成全,臣敬您。”
沈烨想明白了。
盛青衣不过是为了出口气罢了,今日这些白衣黑棺作为,估计也是为了出气。
如今这气出了,以她一贯行事,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计较他另娶之事。
温裁絮柔柔的贴着沈烨站着,“絮儿也敬殿下,多谢殿下成全。”
盛青衣并未举杯。
“婚约一事,孤从未在意,允你二人今日顺利完婚,也无须道谢。倒是……”
盛青衣视线落在温裁絮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红鞋上。
“沈夫人这绣鞋,甚是特别。”
温裁絮有点不自在地收脚,一双绣纹精致的红鞋,藏入裙摆之下。
“不过是普通喜鞋,多谢殿下抬爱。”
沈烨对温裁絮的不自然浑然不觉,他自觉抬高絮儿,也是给自己争面子。
毕竟前面站着的,是他前未婚妻,是当今皇太女。
沈烨总想显摆一下,自己就算为了鱼目丢珍珠,那也是颗挺亮的鱼眼珠子不是吗?
更何况那颗璀璨夺目的珍珠,他也从未得到过,也永远得不到,所以也无所谓丢。
“絮儿的绣工极好,这是同心纹,是絮儿亲手所绣,意在请上天保佑我二人夫妻百年同心。”
盛青衣缓步绕温裁絮行走,素白裙摆扫过对方绣鞋:“孤记得,南韶女子出嫁必绣‘祈福纹’于鞋尖,这纹样,怎么看着像是‘祈福纹’?”
温裁絮瞳孔骤缩,“这不是,这是同心纹,妾自己画的花样子。”
盛青衣不置可否。
沈母看三人状态不对,连忙打岔,“这纹样殿下若是喜欢,回头让絮儿给您将花样子送过去。”
万钱不乐意了,“沈老夫人这话说的,我家殿下能缺花样子?是宫里绣娘都是蠢材,还没你沈家夫人手巧?”
沈母被哽住,“臣妇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是你家殿下自己要聊绣鞋纹样的吗?
盛青衣也没打算就这样简单摁头让她认,不在这个话题纠结。
“正好,孤给你们准备了一份贺礼,吨吨。”
吨吨将木盒端到喜桌上。
沈烨有点摸不着头脑,“殿下您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盛青衣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沈烨看着那边的木盒,脚步有些踌躇。
盛临兴奋地瞪大眼睛,“太女殿下送的什么好东西?”
该不会是什么旧日情信、信物、丝帕之类的吧?
女人不就喜欢搞这一套吗?
缅怀下失去的前未婚夫,再自以为用些旧物,可以让对方愧疚,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
这事,他有经验。
沈烨打开木盒,扑面而来的腐败味道熏得沈烨眼泪都要下来了。
“呕,呕……”
什么东西啊?
众人惊讶,翘首张望。
沈烨恶心过后,是后怕。
那好像是,温旭春。
“殿下,这,这……”
沈烨心里七上八下,她不可能知道,她不会知道的。
盛青衣表示疑惑,“怎么,沈将军不喜欢孤送你的大礼吗?”
说罢,盛青衣转头问温裁絮,“那不然,沈夫人看看喜不喜欢?”
温裁絮不解。
这位太女殿下的神情,就好像笃定她会喜欢这份礼物似的。
可是看沈烨那狼狈的样子,很明显那木盒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厅中客人,那是抓心挠肝啊!
那木盒中到底是什么啊?
盛临也很想知道,但是他怕盛青衣下毒放暗器,他可不想替人受过。
温裁絮在众人热烈的眼神催促下,不甘不愿地向着木盒挪步。
她娇怯怯地用眼神向沈烨询问,无奈沈烨沉浸在自己秘密是否被发现的恐惧中,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不过几步距离,温裁絮很快就摸到了木盒。
先是霸道气味的冲击,再是……
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孔。
温裁絮全身发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颤抖的双手,那木盒怎么都盖不回去。
“你在墨叽什么玩意儿,那到底是什么,打开让本皇子瞧瞧。”
盛临很不耐烦。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还上不了台面。
“啪。”
温裁絮被盛临这一声吼,吓得浑身惊颤。
手一抖,木盒就被她撞倒落地,里面的人头砸落到她的喜鞋上,滚了出去。
“啊?啊——”
盛临看清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后,被吓得跌坐回椅子上。
厅里众人都成了尖叫鸡。
最先发难的依旧是沈母。
“太女殿下,您未免太过跋扈?我程栗雪怎么也是出身定南侯府,我父我兄,都为朔月捐躯南境。今日我沈府大喜,您就这样一而再的欺辱,我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家小?”
盛青衣对着沈母鼓了鼓掌。
“沈老夫人这话说得好,定南侯父子为我朔月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孤自然该给他足够的尊重,该给他个交代。”
沈母被盛青衣这话弄得一头雾水,“臣妇是说……”
盛青衣摆手,“沈老夫人先别云,请沈将军和沈夫人先说一说如何?”
温裁絮浑身颤抖,死死盯着地上的人头。
沈烨面色惊恐,视线在盛青衣、盛临之间来回扫视。
青衣指了指地上的头颅问温裁絮:“温姑娘不替令尊收个尸?你爹可看着你呢!”
温裁絮咬唇,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絮儿不认识他。”
沈烨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原来殿下不是发现了他和温旭春的事。
“殿下,您误会了。絮儿虽然和这南韶大将同姓温,但她和此人却没有关系。絮儿是原泽州青岚郡郡守之女。”
万钱抽出袖中的小本本,翻到某页。
“温学邴,永昌十年任泽州青岚郡郡守,其妻和两子一直与其在任上同住。永昌十八年年初,温家族内大祭,温夫人携两子回祖籍霍州操持大祭事宜,意外躲过沦陷之灾。温夫人和两位温少爷一直都在霍州居住,其长子三年前入仕,如今在翰林院供职。”
盛青衣把玩着判锋笔,在指尖跳跃翻转。
“所以,温郡守并无女儿。”
万钱摇头,“温郡守与夫人青梅竹马,年幼定亲,成婚后一直夫妻和睦,未有妻妾,未有异地而居。”
说白了,人家两口子一直住在一起,家里姨娘都没一个,哪来的女儿?
“沈将军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