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上的烟尘越来越近,像一条黑色的长蛇缓缓爬向城关。秦无月站在吊桥尽头,手握长枪,目光直视前方。她身后是紧闭的军营,士兵们握紧武器,呼吸沉重。
参将快步从城楼跑下,声音发紧:“将军,探子确认了,是帝王亲征,三万铁骑已过西岭,前锋距此不足十里。”
秦无月没动,也没说话。她只是抬起左手,指尖轻轻触碰怀中的天书。书页自行翻动,符文流转,映出远方大军的命格——“帝星临阵,杀气缠身,命门动摇”。
她知道了,帝王来了,而且心虚。
参将见她不语,声音压低:“我们箭矢不足,粮草只够五日,若死守,等不到援军。若突围……胜算太小。”他顿了顿,“将军,现在开城,等于送死。”
秦无月终于动了。她抬手,天书从怀中飞出,悬于半空。书页急速翻动,三十六道光纹从书中射出,落在城墙之上。刹那间,三十六具巨弩凭空显现,弓弦自紧,箭锋全部对准帝军帅旗所在方位。
参将瞪大眼睛,喉咙发干:“这是……破皇阵?”
秦无月收回手,看向他:“你们怕死?”
参将一怔。
“我早死过千百回。”她说,“每一世都死得不一样。被雷劈,被刀砍,被毒酒灌喉。可我还是回来了。”她低头,看了眼腕间的红绳,“这根绳子,是替我挡箭的人留的。那一世,他把我推开,自己中了三箭。还有那个为我断后的兄弟,他死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将军快走’。”
她抬头,眼神冷得像冰:“他们不是为了让我苟活而死。我是为了完成该做的事才活着。”
参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秦无月转身,面向城门。她举起长枪,枪尖指向厚重的铁门。
“传令——开城门!”
命令落下,全军哗然。
一名副将冲上来:“将军!不能开!敌军是我们的十倍,只要城门一开,他们就会冲进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秦无月看都没看他一眼:“我说,开城门。”
守门士兵颤抖着手拉动绞盘。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沉重的城门开始缓缓开启。风从外面灌入,带着沙尘和杀意。
门外,黑压压的帝军已经列阵完毕。金甲耀日,战旗如林。中央帅旗下,帝王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龙袍,头戴金冠,神情倨傲。
他远远望见城门开启,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哈哈哈!秦无月!你疯了不成?”他的声音如雷滚过战场,“孤亲率三万精锐而来,你竟敢开城迎战?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介女流,也配与朕为敌?”
秦无月一步步走上吊桥,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她反手将长枪插入砖缝,抬头望天。天书悬浮在她头顶,三十六具巨弩随之调整角度,箭锋全部锁死帝王所在位置。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两军:“顾氏兵法有云——‘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帝王笑声戛然而止。
“陛下。”秦无月轻笑,“今日我便教您,什么叫——兵不在多,在势。”
帝王脸色骤变,猛地挥手:“放箭!杀了她!”
号令未落,秦无月已翻身上马。她抽出长枪,横扫一圈:“随我——破阵!”
百名精骑从城内冲出,蹄声如雷,直扑帝军中军。
就在双方即将接战的瞬间,天书巨弩骤然发射。三十六支光箭撕裂长空,精准命中帝军帅旗、传令鼓台、粮车引信。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战马受惊嘶鸣,阵型瞬间大乱。
秦无月率百骑趁势杀入,长枪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她直冲中军,枪尖遥指帝王面门。
“陛下。”她的声音冷得像霜,“现在——谁疯了?”
帝王坐在马上,脸色铁青。他看着溃散的阵型,倒塌的帅旗,燃烧的粮车,拳头紧紧攥住缰绳。他本以为这一战稳操胜券,只需大军压境,秦无月便会跪地求饶。可他没想到,她不仅不开城死守,反而主动出击,用一把天书,三十六具巨弩,打乱了他的全盘部署。
“你……你竟敢……”他声音发抖。
秦无月勒马停在十步之外,枪尖垂地,银甲染尘。她抬头看他,眼神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彻底看清后的平静。
“您下令构陷我通敌,派影殿暗卫刺杀我,逼死副将,火烧地牢。”她说,“您做这些,是因为怕我功高震主。可您忘了,真正让百姓敬我的,不是军功,而是我不退。”
帝王咬牙:“你以为赢了?你不过侥幸破了一阵!朕还有两万后军未动!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你碾成肉泥!”
秦无月笑了。她缓缓抬起枪,枪尖再次指向他。
“那您就下令吧。”她说,“看看您的将士,还愿不愿意为您卖命。”
帝王一愣。
他回头望去。前方溃兵四散,后军迟迟未进。许多士兵脸上露出犹豫和恐惧。他们原本以为此战必胜,可眼前这个女人,竟能以百骑破三万大军,还用神弩毁了帅旗。她不像凡人,更像传说中的战神。
秦无月策马上前一步:“陛下,您怕我,是因为您知道,您不配坐那个位置。您用阴谋害忠良,用权术压功臣。您以为天下人都怕您,可您忘了——人心,不是靠恐惧能压住的。”
帝王怒极,拔出腰间佩剑:“住口!来人!给朕杀了她!”
无人上前。
将领们面面相觑,骑兵握紧长矛,却没有一人举兵。
秦无月看着他,声音很轻:“您看,他们不敢动。不是因为怕我,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战,您输了。”
帝王脸色惨白,手中剑微微发抖。
秦无月调转马头,长枪横扫:“重整阵型!清点伤亡!封锁西岭要道!”
参将立刻应声:“是!”
他看着秦无月背影,眼中再无半分怀疑。刚才那一战,她不只是赢了敌军,更是赢了所有人的敬畏。
秦无月没有回城。她停在战场边缘,望着帝军混乱的营地。天书仍在空中悬浮,巨弩未收。
她知道,这一战还没结束。
帝王还在阵中,还没有认输。
她抬起手,天书缓缓降落,停在她掌心。书页翻动,最后停在一页空白处。一行字迹慢慢浮现——“命定之人,终须一战”。
她合上书,握紧长枪。
远处,帝王终于从震惊中回神。他盯着秦无月,眼中怒火与恐惧交织。他忽然扬起剑,指向她。
“秦无月!”他吼道,“你既敢犯上,那就别怪朕无情!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