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月策马奔至城楼,缰绳一勒,战马前蹄扬起。她翻身下马,脚步未停,直登最高处。风卷起她的银甲披风,远处地平线上尘烟滚滚,敌军如黑潮涌来,旌旗连绵不见尽头。
参将已等在城头,声音发抖:“将军,敌军三倍于我,箭矢只剩三成,粮草不足五日……我们守不住了。”
秦无月不答。她将天书按在城垛之上。天书瞬间震颤,与怀中的《北境顾氏兵法全卷》共鸣。一道光从书页迸发,直入城墙。石缝中金属伸展声接连响起,数架巨弩自墙体内浮现,箭尖对准敌阵前锋。
参将瞪大眼:“这是……什么?”
“天书所化。”秦无月手抚弩身,“能穿铁甲,射程十里。”
参将刚要开口,远处鼓声骤起。敌军前排列阵完毕,中央大旗猎猎展开,上书一个“靖”字。主帅立于高台,望见城头异象,仰天大笑:“秦无月!你困兽犹斗,竟弄些幻术唬人?”
秦无月眯眼。那主帅身穿重铠,手持金锏,正是靖王亲信大将赵炎。此人善用围城之计,曾断敌粮道七日,逼其自焚。
她转头下令:“传令下去,全军备战。”
参将急步上前:“将军!敌军主力未动,仅以先锋试探。若贸然出击,恐中埋伏!”
秦无月盯着敌阵,目光落在左翼一处空隙。那里骑兵稀疏,战旗交错,明显是调度节点。她记得顾氏兵法中有言:“阵有虚实,动其枢者,全局皆崩。”
她说:“开城门。”
参将猛地跪地:“将军!万万不可!城门一开,敌军涌入,我们必死无疑!”
秦无月一脚踢翻鼓架,木架碎裂声响彻城楼。她拔出长枪,枪尖指天:“我秦无月一生,何曾惧死?今日不开门,明日也亡;开门,尚有一线生机!”
她环视四周将士:“顾氏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随我出战者,生;畏死者,留!”
百名精骑闻令集结,迅速列队。他们皆是秦无月旧部,经历过火牛阵、箭雨劫,此刻无人退缩。
城门绞盘吱呀转动。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狭窄通道。风从门外灌入,带着沙尘与杀意。
敌军阵中鼓声一顿。赵炎脸色微变,随即冷笑:“秦无月疯了!竟敢开城迎战?传令,前锋压上,围而歼之!”
秦无月翻身上马,银甲映日。她手持长枪,立于城门中央。身后百骑静默,只等一声令下。
她抬手,巨弩弦响。
十支铁羽巨箭撕裂空气,呼啸而出。第一轮箭矢精准命中敌军先锋旗手、传令官、鼓手。五人当场倒地,旗帜倾倒,鼓声中断。
敌阵顿时混乱。
秦无月双腿一夹马腹,战马疾冲而出。百骑紧随其后,如利刃切入敌军左翼薄弱处。
赵炎怒吼:“放箭!放箭!”
弓手匆忙举弓,但秦无月已率队突入阵中。她长枪翻飞,连挑三将。一名敌将挥刀砍来,她侧身避过,反手一枪刺入对方咽喉。鲜血喷溅,染红银甲。
参将站在城头,双手紧握城墙。他本以为这一冲必死无疑,可秦无月的速度太快,巨弩又不断压制敌军中军,敌阵根本来不及合围。
第二轮巨弩激发,箭矢覆盖敌军指挥台附近。两名副将被射穿肩胛,赵炎被迫后撤。
秦无月一枪挑飞敌将头盔,厉声喝令:“左翼散开,右翼包抄!”
百骑迅速分作两队,一队继续冲击敌阵中枢,另一队绕后切断退路。敌军左翼彻底崩溃,士兵四散奔逃。
赵炎怒极:“秦无月!你疯了?!”
秦无月头也不回,枪尖直指敌帅大旗:“我不是疯,是赢定了。”
她策马冲向中军方向。敌军试图集结,但巨弩第三轮激发,箭矢如雨落下,逼得敌军无法列阵。
参将在城头看得清楚,心跳加快。他原以为这一战必败,可秦无月每一步都踩在敌军命脉上。开城不是送死,而是逼敌应战;巨弩不是奇技,而是控局利器;百骑冲锋不是自杀,而是斩首之刃。
他猛然醒悟:这不是守城,是反攻。
他立刻下令:“弓手准备,压制敌军右翼!火油罐搬上城头,随时待命!”
城内残部迅速响应。弓手登上两侧箭塔,火油罐滚至前沿。北境守军士气渐起,有人开始低声呐喊:“秦将军!秦将军!”
战场中央,秦无月已逼近敌军中军。赵炎调来五百亲卫结阵防守,长矛林立,密不透风。
她勒马停下,抬手示意百骑列阵待命。她取下背上短弓,搭上一支特制箭矢。箭尾刻有符文,正是天书所授引火之法。
她拉满弓弦,瞄准敌军粮车所在区域。那里堆放着大量干草与火油桶,一旦点燃,必将引发连锁爆炸。
她松手。
箭矢划破长空,落入粮车堆中。瞬间,火焰腾起,浓烟冲天。火势迅速蔓延,引爆了隐藏的火药箱。
轰!
一声巨响,敌军后方炸开火浪。数十名士兵被掀飞,粮车燃烧倒塌,堵塞了退路。
赵炎脸色惨白:“她……早就知道火药位置?”
秦无月收弓,再次举起长枪。她声音不高,却穿透战场喧嚣:“赵炎!你奉靖王之命,妄图夺我北境,可曾想过今日?”
赵炎咬牙:“秦无月!你不过侥幸得胜!靖王大军三日后便至,你必死无疑!”
秦无月冷笑:“我不等他来。我要你现在就败。”
她策马向前一步,百骑齐动。巨弩第四轮激发,箭矢封锁敌军两翼。敌军阵型彻底瓦解,士兵开始溃逃。
赵炎还想组织抵抗,却被亲卫强行拉走:“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秦无月没有追击。她勒马立于战场中央,银甲染尘,长枪滴血。她望着敌军溃退的方向,眼神冰冷。
参将率残部出城接应,快步跑到她马前:“将军!我们……赢了?”
秦无月点头:“赢了。”
但她眉头未松。天书仍在轻微震颤,提示未消。靖王大军尚未抵达,真正的战斗还未开始。
她回头看向城楼方向。风卷起她的披风,腕上的红绳微微发烫。她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只将长枪收入背后。
参将问:“接下来怎么办?”
秦无月望向远方烟尘:“整军,清点伤亡,修补城墙。把俘虏关押起来,审问口供。”
她顿了顿:“另外,派人去西岭哨所,查最近三日是否有陌生骑兵出入。”
参将领命而去。
秦无月坐在马上,静静看着士兵打扫战场。尸体横陈,血流入土。她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靖王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
但她不怕。
她摸了摸胸前的兵法全卷,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绳。
心跳依旧平稳。
远处,最后一缕硝烟升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