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城北物流园边缘，秦无月让司机停在铁丝网外。她推门下车，风立刻灌进衣领。侦探已经等在路口，手里拿着强光手电。
“信号到这里就断了。”侦探低声说，“那个电话最后出现的位置，就在园区最里面。”
秦无月没说话，目光扫过荒废的厂房和堆满集装箱的空地。红绳男子的踪迹到这里为止，可她知道，真正的线索不在这里。
她拿出手机，调出那张陈哲被绑的照片。海浪拍打礁石的角度、岩石表面的裂纹走向、潮位高度——这些细节在她脑中重新排列。命理测算残留的画面突然闪现：一道波纹频率与地理数据库中的某段海岸完全吻合。
“不去物流园深处了。”她说，“去老渔港防波堤。”
侦探愣了一下：“可那边……”
“照片不是恐吓。”她打断，“是坐标。”
他们换车出发，现代千金已经在后座坐好。保镖跟在另一辆车上。车子沿着沿海公路疾驰，二十分钟后停在一片废弃的防波堤前。
四人下车。夜风猛烈，海面漆黑一片。秦无月打开手电，光束扫过嶙峋礁石。她对照照片里的岩层结构，一步步向前走。潮水正缓慢上涨，哗啦声不断。
“就是这块。”她停下脚步。
一块黑色礁石孤悬在外围，形状与照片一致。借着月光，她看见一个人影被铁链锁在石柱上。海水已漫到胸口，那人一动不动。
“是陈哲！”现代千金冲上前一步，被保镖拦住。
秦无月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她盯着四周的阴影，低声对侦探说：“你绕到高处去，打开录像设备，拍下所有人的脸。”
侦探点头，迅速撤离。秦无月拉着现代千金退后几步，自己站在最前方。
就在这时，四个蒙面人从暗处走出。一人手持钢管，站了出来。
“秦小姐聪明。”他说，“但聪明人该知道什么时候该交东西。”
秦无月看着他：“你们要什么？”
“林氏集团30%股权文件。”对方冷笑，“现在交出来，我们放人。不然等潮水涨上来，他就淹死在这里。”
现代千金浑身发抖：“我签……我现在就签……”
秦无月一把将她拽到身后：“你现在签的每一个字，都是送给他们的刀。”
对面人逼近一步：“别逼我们动手。”
秦无月不动。她缓缓从外套内袋取出一个银色U盘，举到灯光下。
“这里面是你们主子三年来通过离岸公司向境外转移资产、虚开发票、洗钱的全部证据。”她说，“包括你们每个人的账户流水和分赃记录。”
四人动作一顿。
“放人，我删数据。”她继续说，“动手，三分钟后全网直播。”
没有人说话。风卷着海腥味吹过，铁链在水中轻轻晃动。
秦无月盯着带头的人：“你是替别人做事。你不知道这U盘里有多少备份，也不知道它现在连着多少个接收端。你要赌吗？”
那人眼神闪烁。他回头看了一眼同伴。
几秒后，他挥手：“走。”
四人迅速后退，消失在礁石群后方。临走前，那人回头看了秦无月一眼：“这事没完。”
秦无月没有回应。她收起U盘，转身从包里拿出液压钳。
“帮我按住他。”她对保镖说。
保镖上前，扶住昏迷的陈哲。秦无月蹲在湿滑的礁石上，将钳口卡进铁链缝隙。锈蚀的金属发出刺耳摩擦声，她用力压下把手。
咔。
第一道铁链断裂。
她换位置，剪第二道。手腕因用力而颤抖，但她没有停。海水已经浸到膝盖，冰冷刺骨。
第二道铁链断开。
保镖立即将陈哲抱起，快步走向岸边干燥处。侦探也从高处下来，协助检查情况。
“还有呼吸。”他说，“脉搏弱，应该是被注射了镇静剂。”
秦无月站起身，走到岸边。现代千金跪在地上哭，素心在一旁扶着她。
“他没事。”秦无月说，“只是昏过去了。”
现代千金抬头看她：“刚才……我真的差点签字了。”
“我知道。”秦无月声音平静，“他们就是要你看不清。”
侦探走过来：“视频录好了。四个人的脸都拍到了，可以做面部识别。”
“先存着。”她说，“现在不能动。”
远处海面翻涌，浪头拍打着防波堤。秦无月站在原地，把U盘放进贴身口袋。她的衣服已经被海水打湿，头发贴在脸上。
但她没有离开。
她看着那块被解开的礁石，又看向漆黑的海平面。风很大，吹得她几乎站不稳。
“你觉得他们会回来吗？”侦探问。
“不会。”她说，“他们怕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秦无月没回答。她弯腰捡起一段断裂的铁链，指尖划过锯齿状的断口。
这不是普通的切割痕迹。
是激光切的。
这种设备不可能出现在普通人手里。
她抬头看向天空。云层厚重，遮住了月亮。
“他们不是临时起意绑人。”她说，“是早就准备好的。”
侦探皱眉：“什么意思？”
“示威不是目的。”她低声说，“测试才是。”
测试她会不会救人，测试她有没有底牌，测试她是否真的掌控全局。
而现在，答案已经送到了对方手里。
她转过身，走向陈哲躺的地方。保镖正在给他盖毯子。
“等他醒。”她说，“我要问他最后见的是谁。”
“万一他不说呢？”
“他会说。”她看着昏迷的男人，“因为他现在活着，是因为我选择了救他。”
远处传来警笛声。可能是医院报了失踪案，警方开始搜寻。
但秦无月没动。她站在海边，风吹起她的衣角。
她的手指再次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
下一秒，她掏出U盘，握在掌心。
屏幕亮起，连接线从包里抽出。她蹲在地上，把U盘插进移动硬盘读取器。
接口接触的瞬间，指示灯闪了一下。
她盯着屏幕加载条。
还差百分之十。
保镖走过来：“警察快到了。”
她没抬头。
加载条走到百分之八十时，屏幕突然跳动。
一个文件夹自动弹出。
标题是：【林氏并购案-资金流向】。
她点开第一个文档。
页面刚展开——
一只海鸟俯冲而下，翅膀扫过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