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余,泰玄常立于都天府的演武场,望着麾下神兵操练。这些神兵皆是久经战阵之辈,个体实力不弱,可在先前的大劫中,面对黑天魔王、土伯等强敌时,却难有太大作为。
“神兵神将乃吾之臂膀,若不能凝成合力,终究是一盘散沙。”泰玄心中暗忖,遂将目光投向了战阵之术。
先从完善旧阵入手,将五行荡魔阵完善为三重变化:第一重召五方神兽虚影加持,提升五行术法威力;第二重化虚为实,用神兽本命神通;第三重神兵化光,与主将融合为五行神将,半人半神兽,增强斗战之力,对付个体实力强大的敌人。
旧阵完善后,泰玄又根据麾下将领特性,创出两门新阵。烛明身负九大金乌精魄,泰玄便为他量身打造“十日同天阵”——令神兵化光融入烛明体内,以其为中心,引太阳星力化作十轮烈日,光焰万丈,焚尽万物。
敖济是龙族,泰玄便创“万兽朝苍阵”,让敖济化身为苍龙主阵,神兵化作凶兽形态,获得其肉体力量,以原始搏杀之术撕碎敌阵,狂野霸道,无坚不摧。
最耗心血的,当属从两仪微尘阵中参悟出的两门战阵。“生死两仪阵”以烛明、敖济为阵眼,神兵环绕如太极流转,演化生死玄光与阴阳神雷,既能困敌于阵法空间,又能追击时发射玄光神雷,刚柔并济,变化无穷。
而战阵版的“两仪微尘阵”,则需泰玄亲自主阵,以太清神符压阵脚,虽无法移动,却能在微尘中显化大千世界,阵中草木皆成杀机,尘埃可化山岳,颠倒阴阳,衍生五行,端的是神鬼莫测。
这日,烛明在演武场操练十日同天阵,十轮烈日悬空,热浪席卷千里,引得路过的仙卿纷纷驻足惊叹。“此乃吾家元帅所创战阵,厉害吧?”烛明得意非凡,与来访的雷部神将闲聊时,便将天罗地网阵、五行荡魔阵等一一说去,言语间满是自豪。
他却不知,这番“显摆”给泰玄惹来了麻烦。
三日后,北极玄天真武佑圣元帅真君亲至都天府。这位新晋的北方天界主帅一身金甲未卸,刚踏入府门便朗笑道:“都帅,别来无恙?”
泰玄见他来访,知其必有要事,忙邀入内堂落座。真武呷了口茶,开门见山:“都帅,北极驱邪院是您的直属军队,听闻您创出数门精妙战阵,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泰玄闻言失笑,他也不藏私,取来玉册,将天罗地网阵、五行荡魔阵、生死两仪阵的图谱与注解一一誊抄,递了过去:“真君拿去便是,若有不解之处,随时来问。”
真武接过玉册,见上面注解详尽,连演练要点都标注分明,顿时喜上眉梢:“多谢都帅!”说罢,拱手告辞,脚步轻快,显然对这几门战阵极为满意。
真武刚走,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便接踵而至。普化天尊落座后,开门见山:“真君,雷部与你素有渊源,你那战阵……”
“天尊放心,早已备好。”泰玄笑着取出另一本玉册,同样是天罗地网阵、五行荡魔阵、生死两仪阵。普化天尊接过一看,不禁抚须大笑:“好!好!有此阵相助,雷部神威更盛矣!”
紧接着,托塔天王李靖来了。这位昔日并肩作战的老部下,如今镇守南天门,见了泰玄便拱手道:“都帅,我们可是您老部下,还望都帅念在旧情,指点一二。”
泰玄自然不会推辞,同样送上三本阵图。李靖如获至宝,连声道谢。
没过几日,昭惠灵显二郎显圣真君杨戬也来了。这位“白马万天左丞相”听调不听宣,司危府的差事几乎从不过问,上门来也是理由理直气壮:“我这司危府属你监管,你创出好阵,岂能不与我知?”
泰玄只得又抄录一份阵图,递了过去。杨戬接过阵图,略一翻看,说了句“多谢”,转身化作一道金光离去。
最让泰玄哭笑不得的是,连玉帝都凑了个热闹。
朝会之上,玉帝看着阶下众仙,朗声道:“泰玄爱卿,近日听闻你所创的天罗地网阵颇为精妙,比天庭现行的罗网法宝更胜一筹,且不伤生灵,正合我天庭征伐时‘好生之德’的宗旨。
你可将其转化为法宝炼制之法,交予火部,让他们炼上百八十架,以备不时之需。”
泰玄心中暗叹,他躬身领旨:“臣,遵旨。”
回到都天府,泰玄花了三日三夜,将天罗地网阵的原理拆解,推演成法宝炼制之法。这法宝以乾天清气糅合星辰之力为天罗,地脉地气糅合五行材料为地网,需织女们以特殊手法织成丝线,再由火部融入空间材料,方能炼成。成品看似一团白金罗网,实则能随法力、神力融入虚空延展,封锁禁锢大片区域。
他将炼制之法誊抄成册,亲自送往火部。火德星君接过册子,一看之下顿时咋舌:“都帅,这罗网涉及乾天之气、地脉地气,对天庭虽不算珍贵,但一次不能多取,还需要织女们糅合制丝,真要按陛下说的炼制百八十架,费的时间可不少。”
“辛苦星君了。”泰玄笑道。
火德星君不敢怠慢,当即召集火部众仙,开炉炼制。消息传开,雷部、北极驱邪院、四大天门等各部将领纷纷派人来催,都想先得几架试用。火德星君被扰得不胜其烦,索性下令:“闭门炼宝,何时炼够百架,何时统一发放!”
府门一关,火部众仙埋头苦干,熔炉火光日夜不息,乾天清气与坤地之力在炉中交织,空间材料发出滋滋的声响,整个火部都笼罩在一片忙碌的光晕之中。
泰玄作为发明者,自然有几分特权。半月后,首批两架天罗地网法宝炼成,火德星君特意派人送到都天府。泰玄接过法宝,只见那白金罗网折叠起来不过巴掌大小,入手温润,隐隐有空间波动流转。
“传令神兵前来演武场集合。”泰玄对烛明吩咐道。
不多时,两万神兵列阵于演武场,甲胄鲜明,气势凛然。泰玄将两架天罗地网法宝抛向空中,注入法力:“敕!”
刹那间,白金罗网虚化,融入虚空,不断延展,化作两张巨大的罗网,中央太宇之塔的虚影缓缓升起,镇压着整个空间,让在场神兵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禁锢之力。
“从今往后,这便是你们的制式法宝。”泰玄声音传遍演武场,“勤加演练,务必做到心意相通,方能发挥其最大威力!”
“遵法旨!”两万神兵齐声应道,声震云霄。
岁月悠悠,人间已历百年沧桑。昔日随商汤平定天下的开国元勋,如秋叶般次第凋零。最先逝去的是仲虺,这位曾以“仲虺之诰”阐明商汤革命大义的贤臣,因其生前辅政有功,早被泰玄录入仙籍,免去轮回之苦。
待其尘缘尽了,泰玄便任命他为九霄总兵府录事仙官,专司文书典籍、政令传达,以其缜密心思打理府中繁杂事务。
太甲在位时,一代贤相伊尹寿终正寝。这位曾以“伊训”教导太甲、又行“放太甲于桐宫”摄政之事的元老,死后神魂飘至天庭。泰玄念其安定商室、整顿朝纲之功,擢升为都天府大判官,总领府中政务。
时光流转至太戊时期,伊陟、臣扈、巫咸三位贤相相继谢世。伊陟以谏止太戊祷桑谷之妖闻名,臣扈精于天文历法,巫咸则通卜筮之术,三人皆为商室中兴立下汗马功劳。
泰玄依其生前所长,封伊陟、臣扈为都天府左右监察史,职司稽查三府功过;巫咸则任荡魔佐使,辅佐伊尹处理军务调度,其通鬼神、晓兵机的才能得以延续。
然人间事,向来聚散无常,人心更易随权位变迁。随着伊尹等开国元勋的时代远去,商室的权力格局悄然生变。王室子弟为争储位自相残杀,诸侯势力趁机坐大,中央权威日渐衰弱。祭司集团权势日隆,渐有凌驾王权之势。
为巩固神权,祭司们亟需塑造“听话”的神灵,以便借“神意”谋取私利。
他们先是篡改典籍,将天庭正神的事迹歪曲删减,继而焚毁记载真神的竹简,推倒祭祀泰玄、大羿等正神的庙宇,改立只受其操控的“邪神”神像。
久而久之,泰玄等曾护佑人间的正神,渐渐淡出世人记忆,唯有乡野的老人口中,还流传着些许模糊的传说。
自此,商王朝步入血腥动荡之期。王室内部,父子相残、兄弟阋墙之事屡见不鲜,致使朝纲崩坏;地方诸侯频频叛乱,战火蔓延千里。
祭祀之风为之一变,以活人献祭成为主流——贵族、奴隶乃至战俘,皆可被当作祭品,投入烈火或沉入江河,美其名曰“取悦神灵”。
这般乱象,天庭并非全然漠视,却也恪守天道准则。于天庭而言,人间王朝更迭、权力相争,皆属人道轮回,只要不扰乱三界秩序,便无需过多干预。
唯有当那些被祭司捧出的“邪神”因贪恋血食而神志混沌,肆意残害生灵、毁坏山川时,北极驱邪院与雷部才会出手,为天兵天将增添功绩。
期间,商王朝也曾有过短暂的中兴。武丁继位后,打破祭司集团对神权的垄断,任用傅说等出身微末的贤才,整顿吏治,又通过征伐鬼方等部族,拓土千里,重现商室荣光。
可惜好景不长,武丁之后,继位者或沉迷酒色,或刚愎自用,商室再次陷入混乱。更有甚者,某代商王以皮囊盛满鲜血,仰头射向天空,狂妄宣称“已败天神”,其悖逆之举,令天地间正气为之一滞。
积弊已深,回天乏术。当西部的周国在季历、文王、武王三代经营下日益强盛时,商王朝的覆灭已近在眼前。周武王姬发以“天命所归”为名,会盟诸侯于孟津,率军东征。牧野一战,商军阵前倒戈,纣王自焚于鹿台,绵延六百余年的商王朝就此终结。
姬发定都镐京,定国号为周,分封诸侯,制礼作乐,一个新的时代,于战火余烬中缓缓拉开序幕。
天庭之上,泰玄立于都天府露台,俯瞰人间周室初立的景象。龙璃侍立一旁,轻声道:“老爷,商周鼎革,人间又是一番新气象了。”
泰玄颔首,目光深邃:“天道循环,兴衰有数。商因仁义兴,因暴虐亡;周以仁德起,亦需常怀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