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伊五指收紧,握住会计冰凉的手腕,目光死死锁住那张因失血而灰败的脸。围拢过来的队员们屏息凝神,空气中只剩下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沉重的心跳。
终于,会计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涣散的瞳孔 slowly 聚焦。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喉结滚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他们…早知道…是陷阱…”
话音未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攫住他,瘦削的身躯剧烈痉挛,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的血沫。
“别说话!撑住!”木子伊心头一沉,急忙扶住他,掌心能清晰感受到那生命力的急速流逝。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他们踏入了精心布置的死亡囚笼!
几乎就在同时,仓库外,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如闷雷般骤然响起,由远及近,迅速包围而来,彻底打破了仓库的死寂。
“戒备!迎敌!”木子伊厉声喝道,猛地起身,长剑已然出鞘,寒光映亮他锐利的眼眸。
“轰——!”
仓库厚重的铁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刺目的天光涌入,映出无数凶神恶煞的身影。灰道的打手们如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蜂拥而入,瞬间将不大的空间挤得水泄不通,锋利的兵刃折射着冰冷的寒光。
为首一名疤面汉子排众而出,狞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木子伊!恭候大驾多时了!这黄泉路,你就和你的兄弟们一起走吧!”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木子伊目光如电,扫过步步紧逼的敌人,声音斩钉截铁,“弟兄们,狭路相逢,唯死战耳!随我杀出去!”
怒吼声与兵刃碰撞声瞬间炸响!狭窄的空间里,双方人马轰然对撞,顷刻间血光飞溅。木子伊身形如鬼魅,剑走龙蛇,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每一次出剑都必见血光。然而敌人数量远超预期,倒下数个,立刻又有更多扑上,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
混战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刺入耳膜。木子伊猛然回头,只见一名年轻队员被数把长刀同时贯穿,身体软软倒下,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尘土。
“小七!”身旁传来同伴悲愤的嘶吼。
木子伊眼眶欲裂,却只能咬牙将悲痛压下,剑势愈发凌厉疯狂。他眼角余光瞥见侧后方一扇高窗,虽不大,却是唯一的生机!
“向窗口突围!快!”他大吼一声,剑光暴涨,硬生生在密集的敌群中撕开一道缺口。
队员们浴血奋战,拼命向他靠拢。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惨烈的代价。眼看离窗口仅有数步之遥,灰道成员显然也识破了意图,更多人手嚎叫着堵截过来,刀剑组成死亡的墙壁。
“推倒那些箱子!阻住他们!”木子伊嘶声下令,剑尖指向旁边堆叠的木箱。
几名队员奋力撞向箱堆。木箱轰隆隆倾倒翻滚,砸入敌阵,果然引发片刻的混乱与迟滞。
“走!”木子伊率先跃上窗台,反手一剑劈退追兵,伸手将下面的队员一个个奋力拉上来。一名队员在翻越的刹那,一支弩箭尖啸着擦过木子伊的手臂,狠狠钉入那队员的肩胛。
“抓住我!”木子伊探出大半个身子,与另一名队员合力,硬是将受伤的同伴从死亡线上拖出窗外。
窗外,灰道分子已从大门绕出,叫骂着包抄过来。
“进林子!”木子伊指着不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带头狂奔。
箭矢不断从身后射来,钉入身边的树干。众人借着林木掩护,且战且退,终于将追兵暂时甩开一段距离。
密林深处,一个被藤蔓半掩的狭窄山洞出现在眼前。
“进去!”木子伊拨开藤蔓,让队员们依次钻入,自己断后,仔细抹去洞口的痕迹。
山洞阴暗潮湿,弥漫着腐叶和兽类的气味。众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压抑地喘息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战栗。
洞外,灰道搜捕的呼喝声和咒骂声时远时近,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渐渐远去。
良久,木子伊才缓缓挪开洞口的遮蔽。夕阳的余晖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林间重归寂静,却弥漫着无形的杀机。
他回身看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队员们,以及被小心安置在地上、气息愈发微弱的会计,心情沉重如铁。
“我们中了圈套。”他声音沙哑,“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没结束。”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救治会计。只有他活下来,才能知道账本的下落,才能揭穿这致命的陷阱来自何处。
他弯下腰,看着会计苍白如纸的脸,无声地立下誓言。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更深重重。而这幽暗的森林,似乎也并非久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