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伊回到营房,冷水泼面,试图洗去一日的疲惫与杂念。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脑中却仍在复盘日间训练的每一个细节——战术的得失,队员的反应,还有那些来自暗处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注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整齐,带着绝非新兵所能有的韵律,停在了他的门外。木子伊动作一顿,水珠滴答落入盆中。他擦干脸,神色平静地推门而出。
月光下,三名老兵如铁塔般伫立,身形融在夜色里,唯有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挑战。为首者面容粗犷,一道旧疤从眉骨划至下颌,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小子,风头出得够劲。就是不知道这身骨头,经不经得起敲打?”
木子伊目光扫过三人,心知这绝非简单切磋。他嘴角微扬,不见丝毫怯意:“前辈想试,奉陪便是。”
训练场空旷无人,银辉泻地,将几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夜风掠过,带来兵器架铁锈与泥土的冷冽气息。三人默契散开,成犄角之势将木子伊围在中央,气场陡然变得凝肃逼人。
没有预兆,疤面老兵率先发动!他身形似暴起的黑熊,一记直拳破风而来,劲力刚猛,直取面门。几乎同时,左侧风声骤紧,另一老兵矮身扫腿,攻其下盘,配合得天衣无缝。
木子伊瞳孔微缩,却不硬接。他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滑开半步,险之又险地让拳风擦鼻而过,同时左足精准下踏,看似随意却恰好截住扫来的腿攻,“砰”的一声闷响,化解了首次合击。
老兵们眼中掠过讶异,攻势更疾。拳、掌、腿影交错,如狂风暴雨般罩向木子伊。他们经验老辣,进退有据,显然常伴协同作战。木子伊却似惊涛中的一叶扁舟,看似惊险,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最小幅度的移动避开锋芒。他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不仅捕捉着每一招每一式,更敏锐地观察着三人呼吸的节奏、重心的细微转换。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因轻敌或因久攻不下而必然出现的——破绽。
来了!右侧那名始终伺机而动的老兵,见久攻不下,心浮气躁下突进一步,一记手刀劈向木子伊颈侧,力道虽足,脚下根基却虚浮了半分。
就是此刻!
木子伊动若雷霆。他不退反进,侧身让过手刀,右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顺势猛拉,同时左膝狠撞其胸腹空门。那老兵闷哼一声,身形顿时失衡。木子伊毫不停滞,借力旋身,一记凌厉的后摆腿直扫向趁机扑来的疤面老兵,逼其硬生生收势格挡。
电光石火间,合围之势已破!
木子伊气势陡变,从极致隐忍转为主动进攻。他招式简洁凌厉,毫无花哨,每一击都直奔要害,却又在最后关头收力,显是手下留情。月光下,他身影翻飞,竟以一己之力将三名老兵逼得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
片刻后,木子伊虚晃一招,跳出战圈,气息微乱却目光沉静地抱拳:“承让。”
三名老兵稳住身形,衣衫凌乱,喘息不已。他们互看一眼,脸上再无轻蔑,唯有震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疤面老兵深吸一口气,抬手抹去额角汗珠,声音沙哑却郑重:“好小子!有本事!我们……服了!”
“前辈们承让,是晚辈侥幸。”木子伊态度不卑不亢。
老兵们深深看了他一眼,未再多言,转身融入夜色之中。
木子伊独立月下,缓缓平复呼吸。这一战,虽折服了明面上的挑战,但他心中并无轻松之感。就在方才激战正酣时,他分明感觉到,在远处那座了望塔的阴影里,有一道冰冷而专注的目光,自始至终凝视着这场较量——那绝非普通看客的眼神。
他抬眼望向那座隐于黑暗的高塔,窗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月光,随即消失不见。
那位在更高处窥视的神秘人,究竟是谁?是敌是友?这场突如其来的试探,是其授意,还是 merely 只是一个开始?木子伊感觉到,一张更为无形的网,似乎正悄然向他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