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药?萧将军,这世间哪有如此神异的药物?”
呼兰的声音带着质疑和愤怒,
“你岂能拿殿下的性命来冒险?万一殿下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交代!”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底深处是对未知风险的恐惧。
“呼兰!”拓跋煦轻声唤道,示意她冷静。
萧天翊的目光则直视呼兰,语气沉稳:“我既然敢提出,便有十足的把握。”
然而,呼兰却摇了摇头。
她转头看向拓跋煦,坚持道:“殿下,您的安危重于一切,这假死药若真有萧将军说的神奇,也该由奴婢先为殿下试药。”
她的话音刚落,拓跋煦和萧天翊皆是一愣。
“呼兰,你在胡说什么!咳咳咳......”
拓跋煦的声音骤然拔高,又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猛地剧烈咳嗽了一番。
呼兰没有理会拓跋煦的制止,直接给他手里塞了一杯温水,就不再理会他。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萧天翊说:“萧将军,您无需多言,为了殿下的安危,我必须亲身尝试这药,你的手下服药,我可不放心,这点,我不可能退一步!”
她已下定决心,哪怕是死,也要为拓跋煦探明虚实。
萧天翊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对拓跋煦的忠诚和保护欲,已经达到了偏执的程度。
他明白,如果不能让呼兰亲身验证,她便永远不会真正放心将拓跋煦的性命托付于这所谓的“假死药”。
萧天翊眉头紧锁,这个突发状况超出了他的预料。
假死药虽然可靠,但用于不熟悉的人,依然有其风险,他不能拿呼兰的命去赌。
“呼兰姑娘,你……”
萧天翊试图劝说。
然而,呼兰只是倔强地看着他。
萧天翊了一眼拓跋煦,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无助。
忧的是呼兰的命,无助的是呼兰的强硬。
“好。”萧天翊最终吐出一个字,声音沉重,“但我需要先确认药物的剂量和注意事项,请呼兰姑娘尽快将信传送,稍等我会带着云医师一起来这里。”
他没有再多解释,随后便转身掀开门帘,快步走出帐篷。
暗哨看见巴图从拓跋煦的帐篷里出来,又去往林薇薇的帐篷,以为巴图是去检查萧天翊去了。
回到自己的帐篷,萧天翊径直走向床边,被窝里的风进听到动静立刻坐起身。
“风进,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
萧天翊压低声音,将呼兰要求试药的事情告诉了他,
“你亲自去找那位……请她务必告知,假死药是否能用于呼兰姑娘,以及需要注意的所有事项,务必确认万无一失!”
风进听完,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他明白事态紧急,立刻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他迅速下床,换下巴图的衣物和脸皮,大大咧咧走了出去。
他直接去骑巴图的马,跑到外围,告诉隐藏着的暗哨,他要去给大殿下送信,暗哨不疑有他,直接放行。
萧天翊在床上躺着,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动静,他仔细筛选着林薇薇的声音,听着她的声音,他能安心些。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风进假扮的巴图又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的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将军,问清楚了。”风进压低声音道,“她说,试药的话可以,但有几点需要特别注意。”
他详细转述了“那位”的叮嘱:药量必须精准,不可有剧烈情绪波动,服药后需保持安静环境,不可受惊扰,更不可随意搬动,药效持续时间因服药的量决定,短则半个时辰,长则半日。
此外,她将药物的反作用力、如何辨别真假死、以及唤醒的简单手法都一一写在了一张纸上告知了萧天翊。
萧天翊听完,接过瓷瓶和那张纸,仔细看了看,收进怀中。
“你先回床上躺好,继续扮演我。”萧天翊吩咐道。
风进领命,迅速钻进被窝。
萧天翊迅速换上“巴图”的装束朝外面走了出去,他特意在北戎士兵聚集的地方表现出了不适,大家嚷嚷着要把云医师给他找来,巴图摆摆手,说他自己去找云医师,大家还是好好监视着林薇薇那边的动静吧。
于是乎,顺理成章的,他和要去给三殿下看诊的云清集合,一起来到了三殿下的帐篷中。
两人走进去,看到拓跋煦正坐在轮椅上,而呼兰则安静地站在一旁。
萧天翊开口,语气却比平日严肃几分:“殿下,呼兰姑娘,药取来了。”
他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呼兰,呼兰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瓷瓶上。
她接过瓷瓶,手指微微颤抖。
他看向呼兰,沉声叮嘱道:“此药服用剂量务必精准,如果呼兰姑娘试药,只需一滴这药,将其溶于温水一盏,服药后,不可受丝毫惊扰, 如此,可保证在半个时辰内苏醒,也不耽误我们的正事。只是,刚苏醒时,会浑身乏力。”
呼兰把药交给一旁神色奇怪的云清,云清只是打开瓷瓶闻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下一秒,他直接朝呼兰点了点头,将瓷瓶递回给呼兰。
呼兰听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瓷瓶打开,在茶盏中精准地滴入一滴药液,然后仰头便将茶盏里稀释的药水一饮而尽。
“呼兰!”
拓跋煦发出惊呼。
他眼睁睁地看着呼兰服下药物,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心疼所攫住。
她的决绝,让她在他心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炽烈。
药液入腹,呼兰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她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她双眼缓缓闭合,身体像失去支撑的稻草,软软地向后倒去。
“呼兰!”
拓跋煦失声惊呼,他伸出手,试图去接住她,但因身体虚弱,徒劳无力。
萧天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倒下的呼兰,将她稳稳地放在小榻上。
他迅速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确认一切都按照预定进行。
呼兰的呼吸微弱到几乎不可闻,脉搏也若有若无。
帐篷里,死一般的寂静。
拓跋煦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动不动的呼兰,她的苍白,她的安静,让他感受到了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失去呼兰的恐惧。
他跌坐在轮椅上,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