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肆虐的午后,胡同里的空气闷得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何雨柱正在院里修理自行车链条,机油蹭得满手都是,忽然听见院门口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何雨华带着哭腔的喊叫:“哥!哥!”
他心里一紧,手里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只见何雨华抱着胳膊蹲在地上,校服袖子被撕开个大口子,露出的胳膊肘上划了道血口子,混着泥和汗,看着触目惊心。旁边的何雨水急得直掉眼泪,手里攥着块脏手帕,想捂又不敢捂。
“咋回事?”何雨柱一把将弟弟拽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他撸起何雨华的袖子,用手指碰了碰伤口边缘,血还在往外渗,伤口周围已经红了,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刮的。
“是……是三胡同的二柱子,”何雨华抽抽噎噎地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抢我弹珠,我不给,他就推我,我摔在砖堆上了……”
“反了他了!”何雨柱气得额角青筋直跳。那二柱子比雨华大两岁,仗着人高马大,在胡同里横行霸道,上次就抢过棒梗的糖,没想到这次敢动到自己弟弟头上。他转身就要去找人,却被何雨水拉住了。
“哥,别去!”雨水带着哭腔,“二柱子他爸是搬运工,可凶了,你去了要吃亏的!”
何雨柱这才冷静下来。他要是去找茬,万一闹大了,对方再反过来讹钱,家里本就不宽裕,岂不是更添堵?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抱起何雨华:“先回家处理伤口,这事没完。”
王秀兰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见何雨华胳膊上的伤,当时就红了眼:“我的乖孙哎,这是咋弄的?疼不疼啊?”她手忙脚乱地想找红药水,翻了半天药箱,才想起上次给棒梗擦破皮用没了,只剩半瓶快干了的紫药水。
“紫药水别用,”何雨柱拦住她,“伤口太深,那玩意儿刺激。”他抱着何雨华往自己屋走,“妈,您烧点热水,我来处理。”
进了屋,他把弟弟放在炕沿上,先找了块干净的布,蘸着温水轻轻擦去伤口周围的泥污。何雨华疼得“嘶嘶”吸气,眼泪还在掉,却咬着牙没敢再哭出声——他知道哥哥最烦男孩子哭哭啼啼。
“忍着点。”何雨柱的声音放软了点,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他一边擦,一边琢磨着该用啥药。家里的消炎药膏早就没了,去供销社买怕是来不及,而且那玩意儿效果也一般。正犯愁,忽然想起归燕居的蜂箱——上次去空间时,看见箱底积了不少蜂蜜,黏稠得很,记得医书上说蜂蜜能消炎止痛,说不定管用。
“雨华,你跟姐在这儿等着,我去灶房拿点东西。”何雨柱起身往外走,借着去灶房的空当,闪身进了归燕居。蜂箱就放在院角的槐树下,他掀开盖子,用干净的竹片刮了两勺蜂蜜,装在个小瓷碗里,这才匆匆出来。
王秀兰端着热水进来,看见何雨柱手里的蜂蜜,愣了愣:“你拿蜂蜜干啥?这玩意儿甜的,能治伤?”
“妈,您别管,我有办法。”何雨柱没多解释,用棉签蘸了点蜂蜜,轻轻涂在何雨华的伤口上。蜂蜜是温的,带着股清甜味,涂上去时,何雨华瑟缩了一下,随即惊讶地睁大眼睛:“哥,不疼了!”
“真的假的?”王秀兰凑过来看,只见蜂蜜顺着伤口边缘慢慢渗进去,原本外翻的皮肉好像都没那么红了,血也止住了不少。
“这蜂蜜是好东西。”何雨柱又涂了一层,用干净的纱布轻轻盖住伤口,再用布条缠好,“这几天别碰水,保准好得快。”他没说这是归燕居的蜂蜜,只说是前阵子三大爷给的“洋蜂蜜”,效果比普通的好。
何雨华摸了摸缠着布条的胳膊,果然不那么疼了,脸上的哭相也收了,只是还有点委屈:“哥,我的弹珠被抢走了,那是我用三颗花生跟棒梗换的。”
“没事,”何雨柱刮了刮他的鼻子,“等你伤好了,哥给你弄一袋子弹珠,比二柱子的好十倍。”他心里头早有了主意——归燕居的后院有片沙土地,上次翻地时翻出不少圆润的小石子,洗干净了跟弹珠一样,足够这小子玩的。
王秀兰在旁边看着,心里头又气又暖。气的是二柱子太欺负人,暖的是儿子处事稳妥,还能想出用蜂蜜治伤的法子。她转身往灶房走:“我给你们煮两个鸡蛋,补补。”
何雨水也松了口气,坐在炕边给弟弟擦眼泪:“以后别跟二柱子打架了,打不过就跑,知道不?”
“我才不跑,”何雨华梗着脖子,“他抢我东西,就是不对!”
何雨柱看着弟弟这犟脾气,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候他也爱打架,每次都是父亲带着他去人家里道歉,回家后却会偷偷塞给他块糖,说:“打架不对,但不能让人随便欺负,得有骨气。”现在想想,自己刚才没冲动去找人,却也没让弟弟受委屈,大概就是随了父亲的性子。
傍晚,何大清回来听说了这事,皱着眉抽了袋烟,没说啥,只是转身进了里屋,出来时手里拿着个小布包,递给何雨华:“打开看看。”
何雨华拆开布包,里面是几颗亮晶晶的玻璃弹珠,比他原来的那些大多了,阳光下闪着彩光。“哇!”他眼睛都直了,刚才的委屈早忘到九霄云外。
“这是爸厂里一个老伙计给的,”何大清摸了摸他的头,“弹珠可以玩,但不能因为这个打架。真有人欺负你,告诉爸,爸去跟他家长说。”
何雨华使劲点头,把弹珠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又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忽然说:“爸,哥用蜂蜜给我涂伤口,一点都不疼了,比红药水好用!”
何大清看向何雨柱,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何雨柱心里头一虚,赶紧说:“就是碰巧,这蜂蜜可能有点特殊。”
何大清没再追问,只是笑了笑:“管用就好。”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儿子身上总有那么些“碰巧”,上次厂里失窃案的东西能自己回来,这次又有能治伤的蜂蜜,怕不是普通的“碰巧”,但只要是为了家里好,他懒得细究。
夜里,何雨柱去看何雨华的伤口,解开布条一看,惊讶地发现伤口已经结了层薄痂,周围的红肿消了不少,一点没发炎的迹象。这归燕居的蜂蜜,效果竟这么好。他又涂了点蜂蜜,重新包扎好,心里头踏实多了。
何雨华睡得正香,嘴里还嘟囔着“弹珠”“不输给你”,小眉头皱着,像是还在跟二柱子较劲。何雨柱笑了笑,帮他掖了掖被角——这就是孩子,再大的委屈,睡一觉,有颗糖或者几颗弹珠,就啥都忘了。
第二天一早,何雨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胳膊,见伤口不疼了,蹦下床就往外跑,要去跟棒梗炫耀新弹珠。何雨水在后面追着喊:“别跑太快!小心伤口!”
何雨柱站在门口看着,忽然看见二柱子他妈拎着二柱子往这边走,二柱子的脸上还有道巴掌印,低着头不敢看人。
“何师傅家在这儿吗?”二柱子他妈是个直爽人,嗓门洪亮,“我家二柱子不懂事,欺负了你家孩子,我把他带来给你赔罪了!”
王秀兰赶紧出来,见对方态度诚恳,气也消了大半:“孩子打闹,没啥大不了的,以后让他们好好玩就是。”
二柱子他妈从兜里掏出个布包,往王秀兰手里塞:“这是我给孩子买的水果糖,你收下,就当我赔不是了。”
推让了半天,王秀兰还是收下了。二柱子他妈又训了二柱子几句,带着他走了。何雨华躲在门后看着,见二柱子被他妈拧着耳朵,偷偷乐了。
何雨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见了?打架解决不了问题,你看他妈这不也来赔罪了?以后遇到事,先想着怎么解决,别光顾着动手。”
何雨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颗弹珠递给何雨柱:“哥,这个给你,最大的。”
何雨柱接过弹珠,阳光下,弹珠的光映着弟弟脸上的笑,心里头暖烘烘的。他忽然觉得,归燕居的蜂蜜治的不光是伤口,更是这孩子心里的委屈和戾气。而家人的包容、街坊的和解,才是治这日子里磕磕绊绊的良药。
风穿过胡同,带来了远处卖冰棍的吆喝声,清爽的甜丝丝的,像极了归燕居蜂蜜的味道。何雨柱把弹珠放进兜里,觉得这平凡的日子,就像这颗弹珠,看着普通,却藏着光,藏着暖,藏着解不开的亲情和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