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露水凝在窗棂上,像撒了层碎盐。何雨柱蹲在归燕居的棉田边,指尖拂过雪白的棉桃,刚裂开的棉絮像朵朵云团,沾着点夜露,凉丝丝的,却透着股子暖烘烘的劲儿。
“好家伙,这收得比外头早了一个月。”他摘下个裂开的棉桃,往怀里揣,蓬松的棉絮蹭着心口,痒得人想笑。空间里的棉花长得邪乎,春上撒的种,这才刚入秋就白花花一片,棉桃比拳头还大,弹出来的棉絮准保又软又暖。
他想起昨天去街道办送报表,看见李主任正对着堆旧棉絮发愁——说是胡同里张大爷家的被褥烂得露出棉籽,王大妈的孙子晚上总冻得哭,可街道的救济棉絮早就发完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不就有了?”何雨柱咧开嘴,往麻袋里摘棉桃,“弹成新被褥,保准能让张大爷睡个安稳觉。”
鸡叫头遍时,何雨柱背着半麻袋棉桃出了空间。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的联防队员打着手电筒走过,光柱在灰墙上晃来晃去。他踮脚溜到三大爷家窗下,轻轻敲了敲窗棂。
“谁啊?深更半夜的。”三大爷的声音带着起床气,窗户“吱呀”开了条缝,露出双迷迷糊糊的眼睛。
“三大爷,是我,柱子。”何雨柱压低嗓门,晃了晃手里的麻袋,“有好事找您帮忙。”
三大爷一看麻袋里的白花花的棉桃,眼睛当时就亮了,披件褂子就溜了出来:“你这小子,哪弄来的新棉花?这成色,比供销社的强十倍!”
“别问来源,”何雨柱拽着他往自家灶房走,“您不是会弹棉花吗?帮我连夜弹出来,有急用。”
三大爷的手艺是年轻时在棉花铺学的,弹、拼、絮、纺样样精通,只是这年月没多少人用新棉花,手艺早搁荒了。这会儿见了好棉花,手早就痒了,二话不说就搬出自家那架落满灰的弹花弓,弓弦上的牛筋还结实得很。
灶房里,三大爷踩着板凳,弓子在棉花上“嗡嗡”游走,雪白的棉絮飞起来,像撒了把星星。何雨柱蹲在旁边烧火,锅里烧着热水,水汽混着棉絮的清香,暖得人犯困。
“你小子,弄这么多棉花干啥?”三大爷弓着背,额头上渗着汗,手里的弓子却没停,“做棉袄棉裤?用不了这么多。”
“送街道办。”何雨柱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腾”地窜起来,“张大爷家被褥烂了,王大妈孙子总冻着,送过去能救急。”
三大爷手顿了顿,看他的眼神多了点啥:“你倒是好心。这年月,谁不把棉花当宝贝?”
“您忘了前儿下雨,张大爷帮咱抢收玉米?”何雨柱笑了,“王大妈还给雨华做了双棉鞋,咱也该帮帮人家。”
三大爷没再说话,手里的弓子弹得更欢了。棉絮在俩人中间飞,像扯不断的白丝线,把俩人心气都连在了一块儿。
天蒙蒙亮时,五床崭新的棉褥子堆在灶房里,雪白雪白的,透着股子阳光味儿。三大爷直起腰,捶了捶背:“行了,针脚都锁好了,扛出去准体面。”
何雨柱看着棉褥子,心里头暖烘烘的。他找出家里最好的粗布被面,是妈舍不得用的那块蓝底白花的,往棉褥子上一铺,顿时像样多了。
“我跟你一块儿去。”三大爷解下围裙,往肩上搭了块抹布,“我去给李主任说说,就说是咱院儿凑的,显得咱团结。”
俩人扛着棉褥子往街道办走,晨光把影子拉得老长。路过张大爷家门口时,何雨柱往里瞅了瞅,窗纸破了个洞,能看见里面堆着的旧棉絮,黑黢黢的,看着就扎心。
“快了,张大爷就能睡新褥子了。”他在心里念叨。
街道办的门刚开,李主任正端着缸子漱口,看见俩人扛着棉褥子进来,当时就愣了:“柱子?老阎?这是……”
“李主任,给您添麻烦了。”何雨柱把棉褥子往桌上一放,“咱院儿凑了点新棉花,弹了几床褥子,给张大爷他们送过来,您看……”
李主任掀开被面,摸着雪白的棉絮,眼圈当时就红了:“你们这是……这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我正愁没棉絮给老街坊们过冬,你们就送来了!”她转身从抽屉里摸出本登记册,“快,我给你们记上,这是大功一件!”
“记啥记,”三大爷摆摆手,“都是街坊,应该的。再说这棉花是柱子那乡下亲戚给的,咱就是搭把手。”
李主任没再坚持,转身往屋里喊:“小周!快,把这棉褥子给张大爷、王大妈他们送过去!再给柱子和老阎各沏杯好茶!”
何雨柱刚想摆手说不用,就看见张大爷拄着拐杖挪了进来,看见桌上的棉褥子,颤巍巍地问:“李主任,这是……”
“张大爷,这是柱子和老阎给您送的新褥子!”李主任扶着他,“快摸摸,暖和着呢!”
张大爷的手在棉褥子上摸来摸去,老泪纵横:“好孩子……好孩子啊……我这破褥子,早就该扔了……”
正说着,王大妈也领着孙子来了,小家伙看见新褥子上的白花,伸手就想去摸,被王大妈拍了下:“别瞎摸,这是柱子哥和阎爷爷给你张爷爷做的。”
“我也有吗?”小家伙仰着小脸问,眼睛亮得像星星。
“有,都有。”何雨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儿就让叔叔给你家送过去,保证你晚上睡觉不蹬被子。”
往回走时,晨光正好,照在俩人身上暖洋洋的。三大爷哼着小曲,脚步都轻快了:“我说柱子,你这棉花是真不错,弹出来的褥子跟云朵似的,张大爷那老骨头,准能睡个安稳觉。”
“您手艺好。”何雨柱笑着说,“回头我再弄点棉花,给您也弹床新的。”
“那敢情好!”三大爷眼睛一亮,“我那床褥子都快成板砖了,早该换换了。”
路过胡同口的早点摊,何雨柱掏出钱:“三大爷,我请您吃油条,管够。”
“这可是你说的!”三大爷乐颠颠地找了个座,“要刚炸的,酥点的!”
油条的香味飘过来,混着晨光里的暖意,把俩人脸都映得红扑扑的。何雨柱咬着油条,心里头琢磨着——空间里的棉花还多着呢,得再弹几床,给院里每家都送一床,让这个冬天,谁都不挨冻。
他看着三大爷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忽然觉得,这空间里的棉花,弹出来的不光是暖乎乎的褥子,还有比棉花更暖的人心。这日子啊,就像这新弹的棉絮,看着普通,凑在一块儿,就能攒出捂不化的热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