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揣着那盒螺丝往家走,铁皮盒子硌在腰上,沉甸甸的,倒比揣着二斤猪肉还让人心里踏实。晚风卷着食堂的油烟味飘过来,他抽了抽鼻子,忽然想起傍晚放在技术科窗台上的芝麻火烧——那是用意念空间里的新麦磨的面,撒了点空间自产的芝麻,烤得外皮酥脆,咬一口能掉渣。不知道娄晓娥尝了没?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先乐了。琢磨人家大姑娘家干啥?娄晓娥是娄总工程师的闺女,技术科的绘图员,细白的手捏着铅笔,画出来的图纸比印刷的还规整。不像他,满手老茧,握惯了锅铲菜刀,上次帮技术科修灶台,拿起娄晓娥递过来的尺子都觉得别扭。
穿过厂门口的槐树林,何雨柱摸出烟盒,抖出根烟叼在嘴上,又想起娄晓娥皱着眉说“何师傅少抽烟”的样子,手一顿,又把烟塞了回去。他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个洞,早上妈给补了块补丁,针脚有点歪,看着像只小乌龟。再想想娄晓娥身上的蓝布工装,总是熨得平平整整,领口系得一丝不苟,俩人站在一块儿,活像苞米地里插了朵白兰花。
“瞎琢磨啥呢。”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加快脚步往胡同走。铁皮盒子里的螺丝叮当作响,像是在笑话他。娄总工程师攒这些螺丝,怕是攒了小半年吧?上次修灶台时,他随口说厂里的螺丝规格总不全,没想到老工程师记在心上了。这盒子里的螺丝,大的像小手指头,小的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个个锃亮,用软纸包着,整整齐齐码在小木格里,看着比食堂的调料盒还讲究。
进了四合院,西屋的灯还亮着。何雨柱知道,那是妹妹何雨水在看书。这丫头明年要考中学,天天学到半夜,桌上总摆着支钢笔,是爸托人从上海捎来的,金笔尖,在院里孩子中能馋哭一片。
“哥回来啦?”何雨水听见动静,探出头来,辫子上的蝴蝶结歪在一边,“我钢笔尖好像裂了,写着写着漏墨水。”
何雨柱把铁皮盒往窗台上一放,走过去拿起钢笔。笔杆是深红色的赛璐珞,摸着手感滑溜溜的,笔尖果然有道细缝,还挂着点蓝黑墨水。他捏着笔尖转了转,心里有点犯难——这金笔尖娇贵,胡同口的修笔摊怕是修不了。
“明儿我带厂里去,让机修班的老李看看。”他把钢笔放进何雨水的铅笔盒,“今晚先凑合用铅笔写。”
“嗯!”何雨水重重点头,又缩回屋里看书去了,临了还不忘叮嘱,“哥,你小心点,别把笔杆碰坏了。”
何雨柱笑了笑,这丫头,对这支笔比对自己的辫子还上心。他拿起窗台上的铁皮盒,掂量了掂量,忽然想起娄晓娥桌上那支钢笔。也是金笔尖,笔杆是银灰色的,她画图时总咬着笔帽想问题,阳光照在笔帽上,能映出小小的光斑。
“嘿,想啥呢。”他摇摇头,把盒子往怀里一揣,进了东屋。王秀兰正坐在灯下纳鞋底,见他进来,抬头问:“厂里事忙完了?我给你留了碗小米粥,在灶上温着呢。”
“妈,您看这个。”何雨柱把铁皮盒递给她,“娄总工程师给的,说修灶台能用。”
王秀兰打开盒子,啧啧称奇:“这老工程师,心真细。柱子,人家帮了咱,咱也得知恩图报。明儿你从空间摘点鲜枣,我蒸两锅枣糕,给娄家送过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何雨柱咧嘴一笑,“空间里那片冬枣熟了,脆甜脆甜的,比供销社卖的强多了。”他说着,忽然想起娄晓娥画图纸时,手指偶尔会敲桌面,节奏跟妈纳鞋底的针脚有点像,都是一下是一下,透着股认真劲儿。
喝着小米粥,何雨柱心里盘算着:明儿先把雨水的钢笔送机修班,能修就修,修不了就去百货大楼看看,能不能换个笔尖。然后把枣糕给娄总工程师送去,顺便……顺便问问娄晓娥,她那支钢笔用着顺不顺手?要是也有啥毛病,说不定老李也能一并修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被粥烫了一下,“嘶”地吸了口凉气。王秀兰抬头看他:“咋了?烫着了?”
“没事妈,我想明儿厂里的事呢。”何雨柱赶紧摆手,耳根却有点发热。他放下碗,摸了摸怀里的铁皮盒,里面的螺丝还在轻轻作响。
窗外的月光爬到窗台上,照在何雨水的铅笔盒上。那支裂了缝的钢笔静静躺在里面,像个等着被人疼惜的小可怜。何雨柱瞅着那支笔,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支钢笔,有点小磕碰很正常,只要好好修修,照样能写出工整的字来。
就像他和娄晓娥,一个厨房一个技术科,看似不搭界,可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修灶台缺个螺丝,画图少块橡皮,就能再遇上。到时候,他得好好瞅瞅,她那支银灰色的钢笔,到底有没有笔帽。
想着想着,何雨柱自己先乐了,低头喝了口粥,觉得今晚的小米粥,比往常甜了点。大概是妈熬粥时,偷偷往灶膛里添了把空间里的枣木柴吧。这日子,就像这粥,慢火熬着,总有股子说不出的暖乎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