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不是周泓亦真心甘情愿又借车又安排饭店。
这个关键在于。
沈衍礼他太他妈难缠了。
他家也难缠。
别看人们都说没落了、没落了,周泓亦看得特别清楚,除非沈家有后代会闯下来天大的篓子,不然总会有人兜。
沈春明升不上去,那是他自己的问题,跟沈家没什么关系。
沈家是什么?
放古代那就是将门虎子,大大小小的战役,把沈家的人都打没了,血都流尽了。哪怕是沈衍怀,那也是死的凄惨,都那样,最后愣是一点东西也没透露。真称得上是满门忠烈。
这种背景下,沈衍礼小打小闹算个屁啊!
更何况。
许首长亲自出面就过去吃个五毛钱的盒饭,为他媳妇揭牌,这本身就是一种讯号。
就算以后他们不打交道,周家也不会跟这种人交恶。
尤其是沈衍礼。
这是真的无法无天的蛮横,他什么都没做,这家伙已经要一蹦三跳,真要是得罪了,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一对比。
借个车、吃个饭,两人前仇旧怨全放下,太值得了。
就算沈衍礼说想要那个车,周泓亦掂量掂量,也得给他开过去。
怕了。
真怕了。
没轻没重。
周泓亦都没指望沈衍礼能把车今晚上还回来,烟花升空,小半个帝都都能看见。跟当年一样,做事做得满城风雨。
“少爷,沈少爷把车还回来了。”
保姆说道。
周泓亦抻着报纸的手一顿,拎起来一旁的外套搭在臂弯里,就算不穿也得搭着,这是个礼仪。虽说沈衍礼估计也不讲究这个,但他做得多了,就顺手。
出了门。
沈衍礼正牵着媳妇出来,扬手朝他丢钥匙:“谢了,周老板。”
周泓亦扬手把钥匙抓下来,问道:“你们怎么回去?这时候也没个公交车。我开车送你们吧?”
“不用了。”
沈衍礼也会说人话:“今天麻烦周老板了,以后有需要的地方,找我。能办就办。”
快拉倒吧。
他躲还来不及。
周泓亦皮笑肉不笑:“见外了。”
他是没怎么细看过沈衍礼他媳妇,今天这一打扮,真称得上是粉雕玉砌、明艳动人,乖乖让人牵着,那双眼睛羞里含怯。脖子里挂着的金镶玉的牌子他还真见过,上次他去让大师雕玉白菜,就瞧见他在磨这块玉料。
上好的翡翠,瞧着特别有灵气。
做无事牌的人很少,大部分人愿意雕观音、玉佛当吊坠,所以他记住了,觉得这人还挺有品。
没想到这主儿在眼前呢。
沈衍礼卷着跟媳妇十指相扣,临走前,他听见小丫头朝他道了声谢。
两个人晃晃悠悠得走,窃窃私语着、相依相偎,许是怕媳妇冷,他脱着外套裹在人身上,又牢牢拉紧了人的手。
周泓亦抱紧外套:“这小子,真是越长大越摸不透。”
……
宋娇娇这店本来还觉得开得有点兵荒马乱。
等着逐渐走上正轨,发现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复杂。
沈衍礼也会来后厨帮忙。
也不用他做什么,翻炒、盛菜就好了。
便宜饭店在帝都很快就有小名气,还有专门从很远跑过来吃的。
每天客人不少。
宋娇娇开始想着,早上做早点,晚上也跟着做。
一个中午就能赚二三十,那要是卖一天,她不得赚一百?
但沈衍礼把她这个念头给摁下去了。
得给周围的小摊一点活路。
主要还是怕媳妇累着,等稳定下来,再添人手。钱不够再慢慢张罗,总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神仙说,这叫饥饿营销。
的确。
虽然只卖一中午,但她们还没端上来菜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等了,就怕来晚了菜卖完,反而稳定得更快。
不是周末的时候,人会少点。
宋娇娇闲不住,把桌子擦了又擦。沈衍礼噼里啪啦拨着算盘,记账。进货、出货,支出、盈利,统计出来什么卖的比较好,需要定什么。
“现在开门了吗?”
有人推门进来,宋娇娇道:“快了。就差一锅米饭。”
她说完回头,看见田楠站在门外,她手一顿。
【她来干嘛?】
【烦不烦啊这个人!】
【这里一点都不欢迎你,就应该挂个牌子,田楠跟狗不得入内】
宋娇娇把抹布叠好,说道:“你来这边坐吧,可以先喝汤。米饭很快就好。”
沈衍礼从她进门就听出来了,不过他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在本子上记账。
田楠笑道:“谢谢。”
宋娇娇去了厨房,听外面田楠道:“衍礼,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考上铁道学院了,咱们学校离得还挺近,何在说你要去帝大对吧。”
她揭开米饭看了看,还有点软。
硬一点好吃,这样拌饭的时候粒粒分明。
宋娇娇还是给她拿了个碗,盛了一碗鸡蛋汤:“热的,得晾一晾,小心烫。”
田楠紧抿着唇,换了个方向说道:“娇娇,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之前是我鬼迷心窍,跟你说了很难听的话,对不起。”
“我们以后——”
她都还没说完,沈衍礼啪地一声把笔拍在桌面,收拾着桌面上的账单扔进抽屉里,挂好锁道:“来,田楠,你出来。”
他起身,朝着店外走。
弹幕上的神仙开始炸锅。
【干嘛这是?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
【娇娇跟出去看看】
【沈衍礼要是心软,咱们就直接踹了他!】
【她也好意思腆着张脸过来,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她倒是话说得好听,还以后,谁稀罕看见她】
田楠看了一眼宋娇娇,说道:“那,我先出去?”
“嗯,等你回来,汤也凉了。”宋娇娇道。
田楠忙不迭的跟出去,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三两下追上沈衍礼问道:“咱们要去哪里?”
他拐进饭店旁边的巷子,转过头。
田楠看见他的脸色心底咯噔一下,问道:“你怎么啦?”
“我问你。”
沈衍礼没想跟她闲扯,开门见山道:“你跟周泓盛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田楠的脸色一寸寸的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