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真不用！”
沈衍礼刚说完，宋父就绷起来一张脸：“这哪里是给你的，是给你爷的。快收着，别让人瞧见了。”
沈衍礼这么一挣扎，露出来袖口忽地发现清晨那时候的红疹又淡了，淡得都快消失不见了。
这一犹豫，钱都已经被宋父揣进了兜里。
他也没拿出来。
反正等着爷爷走了之后，他再还回去。
到时候人都走了，宋父说啥也没用了。
“走吧。”
宋父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首长第一次来宋家村，估摸着也是最后一次。
黑烟挡不住宋家村的秀丽。
村口不远处的那棵大槐树远远看也是郁郁葱葱，平山丽水。
沈衍礼跟宋娇娇凑一块，见他撩着袖子不知道在跟宋娇娇嘀咕什么。
“这疙瘩真奇怪，咋还一会好，一会不好？”宋娇娇道。
【急性荨麻疹？】
沈衍礼也纳闷，早上看的时候，那疹子一片又一片，红红地连着。他皮肤白，就很显眼。现在这疹子淡了，不抓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
沈衍礼是绝对不希望自己身体出问题的。
准确来说，没人希望。
这段时间也真是邪门，一病未平，一病又起。
他想挠，忍住了说道：“昨天也是。”
“昨天？”
宋娇娇想了想，昨天也没发现他身上有这种东西。
沈衍礼道：“上完课就觉得痒，一撂袖子就长出来了。吃完饭刷碗的时候，我看就消下去了。”
他又不是个医生，碰上这种情况也七上八下。
沈老爷子见两个人越聊表情越不对劲，问道：“咋了，有什么难处吗。”
这小子总不能是因为他带了点东西走，就在这儿跟娇娇蛐蛐他是来打秋风的吧？
沈衍礼不说，宋娇娇道：“我老公身上起了点小疙瘩。”
“是疹子。”
这跟疙瘩还是很有区别的。
沈老爷子一听：“哪儿起得？”
“这个。”
沈首长毕竟见多识广，天上神仙都在猜，但她们也没办法从文字描述里面分析出来沈衍礼是什么原因。
就知道叫荨麻疹，能造成这种病的原因可太多了，眼花缭乱。
“过敏了？”
沈首长扫了一眼道。
“应该不是。”沈衍礼摇头。
哪有过敏是一阵又一阵的。
沈老爷子也没敢多说，道：“你们镇上卫生所行不行？待会我去给军区拍个电报，让他带个军医过来。”
沈衍礼白楞了他一眼。
“拉倒吧，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人，麻烦人家那个干嘛。”
沈老爷子下意识想说，怎么不金贵，沈家现在就这么一个孙子。
话到嘴边，咽下去了。
“那先上卫生所看看。”
今天要送老爷子，沈衍礼把课都推到下午去了。还是担心他这个身体，老爷子非得去卫生所看了再走，结果人一过去，哪还有什么疹子，那胳膊比小姑娘都白。
凭空消失了。
【这很不对劲啊】
宋娇娇看到这句话，心脏一下就提起来了：“哪不对劲？”
“啥？”
大夫还以为在跟他说话，号了号脉，就号出来个气血拥堵，开了点药，就让回去了。
沈衍礼是能明白老婆在说什么，也没追问，过去牵住她的手，方便她抬头看。
【如果是免疫系统出问题，红疹肯定不会一时半会下去。从发作到结束，顶多也就三个小时，急性荨麻疹也没这么快的恢复速度】
【那这是啥问题啊？】
【给小说人物还看上病了，家人们，这谁敢想啊？】
【楼上是专业医生吗？不是又AI、某度的吧】
【实习生，在摇人了，等等】
【6】
仨人拎着大包小包前往车站，等车的空子，沈老爷子从中山装的内衬里掏出来一个牛皮信封。
“给你。”
沈首长道。
信封没打开，沈衍礼这手就摸出来了，意味深长看向沈老爷子：“这是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沈老爷子调侃道：“这本来就是要花在你身上的，只是之前你老闯祸，赔了不少。以后可别再这么着了，稳重点。该省省、该花花。”
宋娇娇一听就知道这牛皮纸袋里是钱。
很多钱。
沈衍礼把钱退回去，还从兜里多添了一百塞进去：“我不要。”
“钱是我岳父给的，你收着吧。”
沈首长乐了：“你还跟我演什么演？”
“让你拿着就拿着，之前不敢给你，就怕你瞎花。现在嘛，倒是有个人样了。”
听到这话，沈衍礼不吭声，沈首长撑着拐杖道：“衍礼啊，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你是要考大学吧？到时候你的学费怎么办？万一以后添了娃，还得养娃。都要钱。省着点花。这都是爷爷给的，也不光给你，娇娇也有份。”
“你俩就好好过日子。”
“多的，我也就不说了。”
沈家给沈衍礼的不多，甚至于太少。
沈首长这次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拿得心甘情愿。
儿孙自有儿孙福。
来宋家村这趟，他最大的感悟就是这个。
宋家苦、宋家村也苦，大家苦中作乐，反倒衬得他们这些人，多愁善感，总走岔路了。
人啊，就是贪。
站的越高，所图就越多。
如今再走一趟，让他想起来那白手起家的日子，那时候，他吃过的苦可太多了。每天都在死人，今日还跟兄弟唠嗑，明日兄弟可能只剩血肉断肢。
他那时候总想着，活着真好，活着就有希望。
报仇也好、立业也罢，承载着其他人的希望一起活下去。
明明之前很洒脱，命就一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老了。
日子静了，反而就想不通。
沈衍礼回不来了。
就算回来，心也回不来。
未尝不是件好事。
人嘛，都是这样，想要好的，这没什么不好。
他不知道沈衍礼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跟沈家又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他老了，是真的老了，操这个心做什么呢。
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
当长辈的，本就应该希望孩子过得好，至于怎么才算好，这得孩子说了算。
能托一把算一把，托不了的，就只能靠孩子自己了。
一代一代人，不就是靠着希望去奋斗活着的？
“保重身体。”
沈衍礼道，还是把钱收了。
因为爷爷说得对。
沈老爷子看向一旁的宋娇娇，笑道：“好孩子，有空来帝都看看爷爷，爷爷教你下象棋。”
“嗯。”
宋娇娇点头，沈老爷子又道：“好姑娘，我家衍礼这孩子顽劣，得靠你家多管教了。”
宋娇娇怎么听这话怎么觉得不对劲。
最终说道：“我老公很好。”
沈首长就笑，哈哈大笑，惹得一群人来看。